说话间，他们将目光投向袁世芳。

对方刚刚舔完最后一滴残酒，脸上醉意微醺，目光倒还清明，跪下指天发誓道：“小的并未将此事告诉其他人！试问天底下哪个生意人，愿意被人晓得了发财经？”

“会不会是有人跟踪你？”

袁世芳仿佛受到了莫大侮辱，难得梗着脖子道：“小的再不中用，也是个略通小伎的术士！每次去古寺，都会乔装打扮混迹行人中，店内也留了纸人做替身，绝不可能被人看破还不知晓！”

“若不是你漏了口风，那问题就该出在不知自己身上。”

高涣道，“你是生意人，他却是个来历不明的淄子，不仅懂得养酒虫，酿三昧酒的邪道……还把这酒液通过你，当街售卖，使得邺城多少人沉溺酒中不知日月，此人居心不良，已昭然若揭！”

张鸿见往窗外一看，只见街上，除了行人小贩，更多却是醉倒巷陌的酒徒。

明明已经喝到两眼发昏，却还大笑大闹，仰头又灌下一大口黄汤。

他虽不喜饮，到底也喝过酒，还从来不知道，人可以为了这杯中之物，变得如此陌生。

高涣握起双拳。

可惜，不知已死，他只能将怒气，撒在袁世芳身上，重重踹了一脚，骂道：“你也配做邺城子民！”

袁世芳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他抱着桌子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大人，小的知错！只……只是小的也身不由己，当初不知来时，是我先饮了三昧酒，这一喝就再也不可自控，会答应他，也是为了得到这***啊！”

“现……现在，不知已死，酒虫也被人抢走，今后没了三昧酒，小的怕是也没了命！干脆您杀了我吧！”

他哭到后面，竟真的以头磕桌腿，碰出了血来。

张鸿见在一旁不耐烦地看着他。

高涣却突然上前，揪住了袁世芳的衣领，问道：“你说‘没了三昧酒，怕是也没了命’，这是什么意思？”

袁世芳哭道：“大人有所不知，一旦喝了三昧酒，就再也丢不下瘾头。”

“倘若三日不尝三昧，则这天底下万千珍馐，都再难合心意，唯有酒水可堪入腹。”

“酒徒将日夜痛饮，一旦断酒，则生不如死。可人乃肉骨凡胎，哪有饮酒为食的道理？”

“因此，小的与不知和尚交易，每过三天，就将三昧酒兑入坛中，要不然，怕是早就出了活活喝死的人……”

张鸿见一惊，杜康酒坊这两年，生意做大，邺城众多酒徒，都在袁世芳店里买过酒水。

若他所言不虚，那就得尽快找回酒虫酿出三昧酒，否则，邺城大乱不远了。

高涣追问道：“薛家人来你这儿，买走了多少三昧酒？他们可否知道这个用法？”

“不知和尚只让我卖给他们，旁的不必多说，小的自然没有多嘴……那小小一壶，最多兑上三五回，喝上个把月就没了。”

高涣松了手，脸色已经铁青。

高洋酗酒已有两年光景，早该出现袁世芳所言的情况……

如此只有一个解释——无论薛家人，还是袁世芳，都只是个吸引他们的幌子。

暗中还有人跟不知交易，以三昧酒影响高洋。

此人必须深得高洋亲近信任，高涣思来想去，陡然间，浑身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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