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擦,马上擦!”大牛立马用袖子把眼泪擦干,只是那长长的睫毛还是湿湿的,眼眶红红的。
郭俊和阿福在大牛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破败不堪的土坯房,左边的那面墙上有一条大大的裂缝,房顶的不是用瓦盖的,而是用一层厚厚的茅草叠起来盖在上面。
这房子都能比得上他当初的那间破茅草屋那么破了,这土坯房遇到雨季倒塌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也极其危险,搞不好这两人有很大几率被埋在里面而无人发现。
大牛见两人止住脚步打量着他家,赶紧道:“郭大哥,我,我家这房子是破了点,不过您放心,这一时半会还塌不了,前段时间下雨也只是掉了两块砖而已,郭大哥您只管进来就是!”
“走吧。”郭俊点点头抬脚跟着进去,但心里却时刻提防着这房子会不会倒塌,而阿福则是赶紧往自家主人靠近一些,好随时保护主人的安全。
“大牛,咳咳,你在跟谁说话啊?”屋子里传来了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话音落跟着响起一阵咳嗽。
开腔后便止不住的咳嗽,仿佛要把肺都咳嗽出来。
大牛赶紧跑过去不轻不重地拍打着老人的后背,担忧道:“爷爷,您要少说话,这一说话就得咳个不停的,可怎么办才好,快来喝点水!”
待老人咳嗽缓和了些,赶紧倒了一杯温水给老人喂下去。
郭俊走进来,入眼的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在大牛的搀扶下,正半躺着在那张土炕上,炕上只垫了些稻草,稻草上面压了一张破草席,若是按面积来算的话,估摸着只有半张草席的量,老人身上盖了一张薄被,而整间屋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土炕,平日里爷孙俩估计是挤在一起的。
屋子里倒是没有太大难闻的气味,毕竟这土坯房还是比较透风的,只是轻微闻到了一股人长时间不洗澡的体味。
“老人家,您别说话,我是大牛的朋友,听说您生病了,特意来看看您,不过刚才来得急,没带啥东西。”郭俊微微弯腰凑近一些老人家道。
老人家朝着郭俊看去,先是一愣,而后又有些激动,那疲倦的眼中含着复杂的情绪,抬起那颤巍巍的手轻轻摆了摆,郭俊明白他的意思,朝着老人家点了点头,继而又朝大牛道:“大牛,你爷爷这是得了什么病?什么时候得的?”
看这症状,倒是有些像肺痨,想要治好,怕是不容易啊!
“郭大哥,我爷爷两个多月前去河边打算抓点鱼给我补补身子,但不小心滑了一跤,跌到河里,虽说那时候算不上冷,但是春天的季节也没有如今热,再加上爷爷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咋好,湿了身后却是感染了风寒,这一治却是两个多月都没见好,如今看着是越来越严重了,那陈大夫说爷爷这是患了肺痨,治不好的。”大牛说着眼眶又忍不住红了起来,可见这爷孙俩感情颇深。
郭俊听后,微微思索了一番,道:“你爷爷的病不能再拖了,必须赶紧去看大夫。”这种病,拖得越久越严重,肺痨,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治。
肺痨大概跟后世的肺结核或者肺炎差不多,但这时候没有抗生素,靠中药去治疗的话,过程会比较缓慢,但还是有机会治好的。
不过郭俊猜测大牛爷爷得的应该是肺炎,如果是肺结核的话,像他这么严重的,早就传染给大牛了,得的是肺炎,那就比肺结核容易治很多。
“可是那陈大夫都说治不好了,他说吃些药还能撑一段时间,否则……”
“别听那庸医胡说,你爷爷这病能治好,相信我。”郭俊出声打断他的话,那陈昌的医术他是见识过的,曾经就一个失血过多的人都摸了半天脉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而且开的药也只能治治皮外伤啥的。
“大牛,你收拾一些需要用到的东西,我们带你爷爷去镇上看大夫,城里的大夫医术很好的,你爷爷的病一定能治好,相信我!”
大牛犹豫了一会儿,随后眼中划过一抹感激之意,咬了咬牙,扶着爷爷躺下后便起身收拾东西。
屋子里的东西不多,也只有两只碗和一口锅,看着正准备去收拾这些东西的大牛,郭俊还是出声道:“那些东西倒不用带,日常用品我家里也有,你带上两套你们换洗的衣服就行。”
那两个破了个锋利口子的碗,带了也没什么用,那口生锈的铁锅,丢了估计都没人捡,之前他以为曾经刚来时的自己就已经够穷了,没想到这陈家村居然还有人比他家更穷。
“这,可是我……”大牛看着那几个吃饭的家伙,犹豫不决。
最后还是阿福上前劝说道:“孩子,你带了这些东西也是无用的,我家少爷家里都不缺。”阿福接近二十九的年龄,大牛在他眼里,就是个半大的孩子。
来时三个人,走时四个人,阿福背着大牛爷爷,郭俊走在前头,大牛在后面亦步亦趋地紧跟着。
“哟,这不是村头那家姓郭的吗,怎么,发了大财还忘不掉这里,这是怀念陈家村了?居然还能看见人回来!”
几人正走往村头走去,却突然听到路边田间传来一阵尖酸刻薄的嗓音。
郭俊抬头看去,这人他认得,正是他木屋邻居家陈二丫的奶奶,那人身后还有两个女人在干活,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这种人多看一眼他都嫌脏了眼。
其他几人见走在前头的郭俊没搭话,他们也就不出声。
许是那人没得到回应,感觉落了脸面,又嘲讽道:“这不是那姓刘的老头吗,怎么得了肺痨这么久还没死啊,这命还真是硬,要我说啊,那肺痨可是会传染的,可别传染给我们陈家村的人了!”
走在后头的大牛听到那人的话,被气得浑身颤抖,双手死死地抓着包袱,他很想反驳,但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来反驳,只能涨红了脸梗着脖子死死怒瞪着那说话的人,他爷爷是那么好的人,怎么可以被人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