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仁噶布望着沉默的二族族人,虽然自己这次杀了上百人,可这些的眼中带着恨意的并不多,更多的反而是无所适从,或许他们把自己当成杀人狂了吧。
“他们说我是个卑鄙小人……他们说我窃取了三族的一切……他们说我是一条背后伤人的毒蛇。”他沉默了片刻道:“但事实是,他们成了尸体,而我还站在这里。”
“我不必向他们证明什么,因为他们才是草原上的老鼠,只会四处掠夺毁坏草场,挖掘深洞别伤马腿!但我会让你们知道,你们即将追随的头人,是一个可以让你们吃饱饭,可以让你们的牛马长得壮壮的,可以让你们住进南面富庶之地的头人!”
一个满脸风霜的大汉听到这里,嗤笑道:“呵,住进南面!凭什么呢?”他说着便将目光转向地上的尸体,讽刺道:“凭你那条萃满毒液舌头么?”
尼仁噶布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吐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语:“凭明天戕族会进攻镇边城……我会向草原之神和你们证明,戕族的勇气绝不逊色任何人!”
他等众人震惊过后,又继续道:“自打你们来后,我戕族从没慢待过客人,我们吃什么大家就吃的什么。现在我只希望你们能对草原之神起誓,在戕族进攻镇边城期间绝不趁机叛乱,绝不伤害留在后方的戕族人……”
住在这片帐篷群的,都是二族中的普通族人,一个个都耿直的不行。如今尼仁噶布祭出这种恩威并施的套路,众人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纷纷点着头表示同意。
没想到大汉又站出来道:“尼仁噶布!戕族确实待我不错,一直给我吃饱穿暖,我可以不对戕族下手,可你这只狐狸不值得我信任!你说要进攻镇边城,谁知道是不是随便杀些熙人拿来冒充镇边城的士兵?”
尼仁噶布眯了眯眼,表现出了充足的耐心:“那你要怎么才信?”
大汉把胸口拍得啪啪作响:“熙人也是我的敌人,我要跟着你一起去!不过到时候老子杀了一大堆熙兵,该有的奖赏又怎么说?”
尼仁噶布哈哈大笑道:“好!我就带着你,至于奖赏……只要你够强悍,无论牛羊女人还是兵器官职,绝不吝啬!”
“真的么,那我也要去!”
“哼,虽然老子看不起你,但攻打镇边城一定要算我一个!”
“我也去!”
有人打样在前,二族族人忽然意识到这是出人头地的好机会,何况进攻镇边城这种盛举,哪个大好男儿不想参与其中……若尼仁噶布真能做成这件事,真做个三族共主又有何不可呢。
……
时间回到当下。
“别乱!全部后撤!”尼仁噶布大声呼喝着,偶尔还要朝过度兴奋的士兵甩上几个耳光,将恢复控制的士兵赶回弓箭射程以外。
是得,他借机将二族全都带上了战场。
一来是作为伏兵想打个大胜仗,二来一起扛过枪的交情也有利于三族融合。而之所以作为伏兵布置在外,也是考虑到控制度低的问题。没想到苏战只是与之交手了片刻,便瞧出了这个重大的破绽,在这个最难受的节点上做出了针对性的布置。
尼仁噶布偷空往镇边城里看了一眼,苏战威风凛凛的站在最外侧,虽然吊桥的宽度只容得数骑并行,可熙军士兵丝毫不慌,正一批一批有序后撤,与自己手下蛮兵的散乱形成了鲜明对比,最气人的是未轮到的士兵还排着整齐的队列,在一波波的往这边射箭。
“唉……今天的战果也就这样了。。”他无奈叹息,若是湮倪二族也能听自己指挥,如此优势兵力之下,恐怕镇边城真有被攻下的可能……可惜……
“都给老子听着!后撤!全军后撤!”尼仁噶布吼叫着连踢带打的赶着蛮人退了回去。
……
进城之后,苏战令部队自行休整,连甲胄都没来得及脱便全身浴血的走上城楼,身后留下一个个的血脚印。
“情况如何。”虽刚大战一场,他的问话仍显得从容不迫。
“报告将军!蛮人已后撤五里,脱出了弓箭的杀伤范围。”应答之人是弓箭营营长。
“嗯,做得不错,自此刻起城头随时要有半数弓手驻防,弓箭营的士兵行轮换制。”苏战说着瞥到此人手臂上有淤痕,知道那是弓弦抽打出来的,想来为了多杀伤蛮兵,这些弓箭手都是拼了命的速射,手臂的压力自然就大了。
他伸手拍了拍队长的肩头道:“事出仓促,难为你们了。”
“比起将军之谋虑武勇,我们这不算什么!”队长立即抱拳行礼。
他从城头上看得清楚,苏战这一去几乎时时处在致命威胁之中,但他便像是踩着钢丝线在跳舞一般,不停的用最极限的方式支援着张岺部,甚至多次带领两千人反冲数万敌军。若不是张岺之前反应慢了些,恐怕还真能上演一场虎口脱险。即便如此,这一仗仍是教科书般的救援、配合乃至夹击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