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妤对他行礼道:“妾身乃是女流之辈,对于关乎夫君兄弟的生死之事,说上几句,自是无妨,只是其中牵扯到朝政利害干系的,妾身就断然不敢多嘴了,这一点,陛下同样也是明白,不也是多此一问么?”
刘赫一愣,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朕有你这样的妻子,真不知是大幸,还是大不幸啊……”
“臣妾就送到这里了,剩下的一点路,陛下自己且行,且思之吧……”
张妤躬身行礼,便转身离去了。
刘赫看着她的背影,许久之后,长长叹息了一声:“哎……三弟啊三弟,你怎得偏偏就和大猛之事撞到了一起呢。朕以如此手段,救下大猛,虽然那些大臣如今明面上不会,也不敢说什么,但是心里难保没有怨言,何况还有诸多不明真相的士子、百姓。如果朕再放了你,必定让误会加深,天下人会怎么看朕啊。这些事,可比行军打仗复杂多了……三弟,你可真是给大哥出了一个难题啊……”
数日之后,荆州,南阳郡,宛城。
上个月,曹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攻入南阳,短短几日,就攻占了南阳诸县。
荆州兵马,大半都在与交州士燮交战,或在西侧防备益州兵马来攻,因此刘表纵然有心夺回南阳,一时之间,却也无能为力,等到好不容易调回了几万大军之后,又逢入冬,双方因此便僵持在了沔水两岸。
在洛阳下雪之后,过了十多日,南阳也迎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一夜之间,城池内外,层林尽染,满目霜华。
宛城太守府的门口,几个文臣武将从外面回来,他们脱去了身上披着的大氅,抖了抖头顶的雪花,搓着双手,快步走入了堂内。
“呼……”
感受到碳火的温暖之后,几人同时呼出了一口白气。
“主公,南阳各地的安民榜文业已全部张贴出去,城中各地,也派了士兵巡逻,维持法纪。另外,依照您的吩咐,免去了百姓两年的田赋,上至豪门望族,下至寻常村民,个个欢呼雀跃,这民心算是为主公所用了。”
戏忠面带喜色地向曹操汇报着。
“是啊主公,如此一来,待得开春之后,我军再发布征兵之令,百姓必定蜂拥而至。到时,我军不但可以借荆州兵马,攻打荆州城池,还能利用本地深谙水性之民,逐渐训练起一支自己的水军,好为日后在江南各处征战,打下基础。”
程昱也回禀了一番。
然而,他们几人说得兴起,却发现曹操眉头紧锁,显然注意力没在他们身上。
郭嘉上前问道:“何事令主公烦忧?”
曹操从鼻孔中发出不屑的冷哼,将一卷布帛直接甩了出来。
“刘焉老贼,又来了圣旨。”
程昱几人面面相觑,随后,戏忠上前捡起了圣旨,展开看了一眼。
郭嘉却没有伸头去看,便说道:“早就听闻,刘赫命关羽、赵云从兖州调兵去了凉州,准备攻略汉中。刘焉此时来信,莫非……是要主公回军攻打洛阳,已解汉中之危?”
曹操猛然拍着桌案,恼怒非常。
“老贼可恨,欺我太甚!”
程昱等几人看完圣旨之后,内容果然与郭嘉所说,丝毫不差,也纷纷露出了愤怒之色。
“这刘焉当真拿自己当天子了不成?先让我军攻荆州,又让我军放弃已然得到的城池,全军压向洛阳。洛阳是什么地方?刘赫亲自镇守,又经营多年,城高壕深,那足以震慑鬼神的惊神连弩,在虎牢关和洛阳城上,布得密密麻麻,城门也全部换成了比陈留城还要厚实的铁质闸门。一座虎牢关,只要有几千军士,便足以抵挡数万大军猛攻,让我等去攻洛阳,岂不是与送死无异?”
戏忠再次看了看圣旨,叹气一声:“哎……可是我等早已宣布认他刘焉为大汉天子,又与洛阳朝廷交战数次,如今刘焉圣旨到此,我等如若不尊,岂不等同于宣布自己是大汉叛逆?先前失了兖州之后,我军过半将士,早已心生离散之意,主公好不容易才将军心安定下来,如若再生此等变故,莫说是军心不稳,只怕天下人,也将视我等如同逆贼草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