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抗孤身一人从武昌逃出。
在他离开之后,陆逊也仿佛完成了最后的心愿一样,下令府中仆从放下武器,放弃抵抗。
孙鲁班、吕岱、杨竺等鲁王党人趾高气扬的进入府内,在陆逊的病榻上,杨竺这个鲁王府长史向陆逊宣读了孙权的诏令,然后下令将陆逊押往建业,听候审问。
陆逊的身体已经垮了!
要是跟着去往建业,不用孙鲁班做什么,陆逊这条命也就交待了。
“大都督,可还有什么辩解之言?”杨竺在读罢诏书之后,得意洋洋的冲着陆逊笑道。
陆逊让妻子孙氏扶起自己,急喘了几下后,才始艰难的说道:“谢陛下容老臣辩解之恩,只是老臣年迈,怕是不能远涉了。”
说罢,陆逊从孙氏手里接过一个装了药草的陶盅,一仰头就喝了下去。
孙氏呆呆的看着陆逊陶盅掉落的样子,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她是孙策的庶女,嫁给陆逊虽然是家族联姻,但这些年来,两人夫唱妇随,感情甚是和睦,陆逊之所以执着于当吴臣,一半的原因就是他的夫人是孙氏。
现在,陆逊不堪受辱,服药而逝。
对于还活着的孙氏来说,是莫大的悲哀。
孙鲁班和孙氏以孙氏宗族来讲,还是姑姑和侄女的关系,但孙鲁班显然不这么认为,在她的眼里,自己是吴国大帝的嫡女,长公主,孙氏只是伯父孙策妾室生的庶女,地位上和自己差距太大。
孙氏对孙鲁班的冷漠,也早就心里有准备。
这些年来,她和孙权那边已经没有了多少来往,相反,倒是因为陆抗在荆州的关系,和嫁给刘封的孙鲁育,近年来有了联络。
孙鲁育不比孙鲁班,性子温润可亲,也没有瞧不起同宗族人的想法。
吴国这边族人冷漠,蜀汉那边族人有人情味。
孙氏的心中不禁有了计量。
陆逊病逝!
孙鲁班、杨竺等人一脸哀痛的从陆府出来,在回到楼船上之后,几人不禁长长的吁了口气,这一次冒险持诏来武昌,目的终于算是达到了。
没有了陆逊和陆家的支持,孙和就闹腾不出什么名堂。
“长公主,要是大王夫人听到陆逊死讯,不知会是什么表情?”杨竺憋了好半天,这会再也抑制不住兴奋。
孙和的母亲大王夫人,是孙鲁班在宫中的死对头。
步练师离开之后,大王夫人就仗着孙权的宠幸,对还未成年的孙鲁班多有言语中伤打压,绰号大虎的孙鲁班对此恨之入骨。
其实,孙鲁班加入鲁王党,一多半的原因,就是大王夫人造成。
但凡她个性宽宏一点,也不会给儿子凭空添上一个劲敌。
就在孙鲁班、杨竺等人得意的离开武昌之时,诸葛恪、谭绍从陆路,走豫章郡来到武昌,他们两个不走水路的原因很简单:走不通。
右都督全琮带着部曲将卒镇守在濡须口、无难、柴桑一带,全琮是孙鲁班的丈夫,也是鲁王党的核心人物,诸葛恪要想带兵通过全琮的防区没有什么可能性。
在思虑再三之后,诸葛恪选择了走南岸的豫章郡陆路,这里虽然是山越出没的地方,但对他这个威北将军来说,并不算什么。
山越是吴国长久以来的内患。
从孙策开始起,就是影响吴国发展的大难题,但在诸葛恪的眼里,这并不是不能治理的事情。
只有坚决的封山断粮,切断山中的一切补给,才能逼迫山越宗帅下山。
这些年来,山越之所以能在吴军的围剿中一次次的生存下来,靠的就是有山可藏,打不过吴军不要紧,可以躲进山里,等到吴军退了再出来。
诸葛恪的想法,是先把宗贼山越逼出山,到那时这些山民就是没了牙齿的老虎,只能任人摆布。
一代又一代的吴国将领,在征剿山越的过程中成长。
陆逊当年也是靠着征剿山越入了孙权的眼帘,现在诸葛恪也是一样。
只是这么一耽误,诸葛恪和谭绍到达武昌的时间就晚了,他们踏进陆府之时,见到的是檐下挂着的满面白幡。
“大都督!”诸葛恪扶住陆逊的灵枢,禁不住哽咽。
孙权生性凉薄,诸葛瑾死后,诸葛恪的日子就过得艰难起来,要不是有陆逊等故交重臣推荐,他也不可能当上丹阳太守、威北将军。
建业城。
孙权从孙鲁班、吕岱等人口中,得知陆逊病逝的消息,沉默了好一阵,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老臣逝去,对于活得已经够长的孙权来说,也是一种痛苦。
孙鲁班一回来,就立即询问起宫中情况来,当听说潘淑再一次劝说孙权,并且遣了谭绍前往武昌之后,孙鲁班整个人都不好了。
孙和已经不成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