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芸香的声音,妇人丰腴的身子微微矮下来,靠着椅子去握男人的手,“妾身听说了,你告诉妾身,念儿不会有事的。”
‘嗯。’
耿青轻应了一下,片刻,他睁开眼睛看去妇人,已有老态的面容,挂着泪水,打湿了涂抹的胭脂,而门口那边,巧娘也在,她是陪同妇人一起过来的。
她拖着裙摆靠近,站到书桌前,尚能镇静的轻声问道:“夫君,蜀地战事,到底如何了?你告诉我们,妾身能承受的住。”
“呵呵。”耿青抿了抿嘴,随后笑起来,将白芸香的手握住,“不会有事,从消息来看,不断转进败退,应该是李嗣源故意为之。”
说着,他将信取过来,指着最后一条信息给两个婆娘看:“蜀军中阵焰火滔天,定是铁炮所为,能打这么远,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山顶,转进败退里将如此沉重的铁炮搬运上山,显然不可能,只有一种办法。”
他看着梨花带雨的白芸香,安慰的摸摸她脸,“办法就是事先藏在上面,东进后又折转回来,这样一来,战阵经验丰富的王建,便不会生疑,只是这种诱敌之计,太过冒险,等他们回来,定要好好责罚!”
然而,二女依旧看着他,对于这些她们不懂,也不是关心的,只在乎耿念是否安全,会不会出意外。
耿青被她俩盯的无可奈何,说道:“应该不会有危险,九玉也在的,还有为夫身边那些绿林侍卫,战阵上不敢说,但要护一个人安全退出战场还是能办到。”
“夫君,能不能再派......”
“好了!”耿青陡然敲了敲桌子,将白芸香的话语打断,“为夫还有事需要思虑,先下去吧。”
对面的巧娘瞧着耿青脸色,急忙过去将妇人拉起来离开,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见到丈夫不让人将话说完。
心里多少知道此时的耿青,心里多半也蕴着火气的,害怕白芸香说多惹恼了丈夫,出门后,拉着妇人到自己房间宽慰,一面让人备些汤水送去书房,毕竟这个时候,丈夫是肯定吃不下饭菜的。
‘唉,这个年哟。’
苏巧娘递去手帕,搂着白芸香望去窗外的夜色叹了口气。
......
贞明二年最后的一天,年关在热热闹闹里翻去新的时节。
各个藩镇也在新的年月里,准备着手心中的雄图壮志,李存勖坐在大殿,接受了众官朝拜,制定了今年休养生息的策略。
不久,从南面长安来的快马,带来了令他震惊的消息,雍地连带陇右忽然调动兵马,大量的粮秣已经开始集结。
嗅到了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息。
同样的时间,汴州。
朱友贞看着送来的讯息,急急忙忙召见了满朝文武商议对策,派出信使匆匆忙忙去往了长安,探明那位雍王的意图。
也在这几日里,远在南面蜀地的老人,终于从遂州回到了成都。
面容毁去大半,狰狞可怖的躺在龙床上阵阵呻吟,招来一批批的人说着话,十日前,老人被爆炸所伤,一枚铁片插进了腹部,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快油尽灯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