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街上安静下来,淅淅沥沥的雨线落下,将殷红的血迹冲淡了不少,躺在路边的尸体忽然动了一下,微微睁开眼帘瞥了瞥周围,急忙坐起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了粉末在伤口上,又撕了布条使劲按住,兵器也不要,跌跌撞撞的朝牙行跑去。
东市尽头,牙行并不是一个光彩行当,混迹里面做打手的,多是一些江湖混不下去了,或街头打架较狠的人。
窦威本就帮派中人,他被耿青留下来后,也算重操旧业,凭自己一身武功,还有一些先生留下在长安的余荫,才在长安东市站稳脚跟,手底下也有百号来人。
下雨的缘故,此时他没有在侧院练功,拉着几个牙行的人正在前院听曲儿喝酒,不多久,看到一个打手扶着满身是血的身影过来,急忙带着人走到门口,看清对方面容,心脏都瞬间收紧。
出事了.......
“知道是何人动的手?”
“不知道,不是长安帮派里的人,对方只说过一句话......好像是北方口音。”
秦怀眠让人将车夫带下去休息,反身回到屋里,提了金狮刀大步出来,院里能打能杀的大概有二十多人,此时全部在院里集合。
“通知下面牙行下面所有人,夜里马车显眼,有所发现,老子重重有赏!”
一拨打手真要搏命也是有的,但都是少数,用着打探消息,充作眼线搜索全城还是能力做到。
窦威带着一帮人出了牙行四散开去的同时,也遣了人骑马奔去百官府舍。
这人是熟悉路径的,没少带老大的消息来这里与一位秦侍郎攀交情,不就,熟门熟路的找到写有‘秦府’门匾的府邸,敲响侧院的门扇,与里面人嘀咕几句,随后被门房老头放了进去。
.......
秦府后院书房,灯火映着一人身影投在墙上,房中异常安静,只有一个身上沾有水渍的宦官架着腿,慢慢喝着热茶。
“朝中之事,我已写在上面,那新晋宰相也一并写清楚了,明日一早出城,你就带给他,但一定要叮嘱,不要乱来。”
秦怀眠放下毛笔,将满满字迹的纸张拿起吹了吹,能看到三年未见的故人,他是心里是高兴的,笑着走出书案,“如今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朝中那些人,会不会帮衬,说实话,你还是让季常别抱太大期望。”
九玉吹了吹杯口的热气,摇了下鞋尖,“季常做事,咱家何时操过那番心思,能被他用之人,定会得好处,有好处,谁不干?”
“呵呵,这也是。”
秦怀眠将纸张叠好交给他,正说话间,门外陡然响起脚步声,随后,在外面敲门:“启禀侍郎,牙行的人来了,说有急事。”
九玉挑了挑眉毛,偏过脸去,就见秦怀眠已经拉开的房门,仆人身边一个神色慌张的身影凑近,嘀嘀咕咕说了什么,秦怀眠声音陡然拔高。
“崔贼,堂堂宰相,做这般无耻之事——”
一拳嘭的砸在门框,震的附近窗棂嗡嗡抖动,九玉起身过去,问了出什么事,待听完讲述,转身就往外走,被秦怀眠一把拉住。
“你先在城中寻找,若找不到,明日一早你还是回华州将事情告诉他,让他安排。等会儿我亲自去一趟崔府质问。”
九玉双目寒霜,盯着面前这位旧友,一字一顿:“咱家跟你一起去。”
不多时,马车驶出了府邸,就在百官府舍长街拐了一个街口,便在一栋挂有灯笼的府门前停下,秦怀眠还想敲门,后面下来的九玉快步走上石阶,袍摆掀开,嘭的就是一脚蹬在厚重的漆红大门。
半扇大门轰的一声巨响向里崩倒,惊的门房冲出来,就被宦官按着额头一把给推回去。
“崔胤!”
“出来!”
秦怀眠看宦官神态,藏在心底那股游侠之气也跟着上来,提着长剑直接穿过前院,边走边暴喝出声,赶来的护院、侍卫,见是吏部侍郎,均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只是围着两人,随着对方前行,也跟着挪动。
府中管事赶过来,又是拱手又是作揖。
“秦侍郎,我家相公不在府中,晌午便出门了......”
两人自然不信,推开管事冲进后院,除了一些女眷,确实没见到崔胤的身影。
‘这厮......明显不让我找到他!’
对方这般动作,显而易见就是做了什么事,早早布好了一切。
“我现在就出城!”
九玉顾不上太多,转身便快步出了相府,消失在雨幕当中。
.......
与此同时,城中还有不少亮有灯火的宅院,有人籍着烛火,看着纸张上的内容,感叹了一声。
让下人端来酒水,畅快的豪饮。
然而,不久,有消息从外面传来,男子愣了愣。
“居然有人在天子脚下绑人?京兆伊都是干什么的?再派人去外面探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雨夜里,收到书信的人还有不少,有人高兴,有人将信函揉成团,扔到了地上,嗤之以鼻。
不过眼下,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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