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监牢上方小窗洒进来,落在人身上有着些许暖意。
光尘飞舞,远方隐约哀嚎的惨叫传来,耿青看着路过的牢头将一盘香喷喷的饭菜从下方缝隙塞进来,那牢头轻说:“耿令吏,这是三位总捕特意准备的。”
耿青笑眯眯点点头,朝他拱手道谢一番,起身过去将餐盘拿起时,便听对面唐宝儿骂了句:“狗贼!”
女子眼睛红红,隔壁还有陈数八扒着木栏恶狠狠的盯来,随着唐宝儿的话语骂出,他也跟着骂上一两声颇为难听的话语。
‘呵呵呵!’
耿青端着餐盘坐下来,筷子夹着一片肉在两人目光里晃了晃,一口吃进口中,边咀嚼,边笑道:“就算坐牢,在下也比两位过得舒服,有这骂人的力气,不如好好想想往后怎么生活才对。”
“狗贼,你杀我师父,我错看你了!”
唐宝儿砸响木栏,俏脸几乎贴在缝隙朝他怒骂,昨日庄人离、陈数八、林来恩悉数被杀,她与陈数八,和对面的耿青一起被丢入大牢,必须等到一切水落石出,再由黄王定夺。
女子从小便被庄人离带大,如同父女,眼下师父被杀,两位叔伯也死了,她恨不得打破这监牢咬死对面那狐儿脸的青年。
“我师父与你无冤无仇,你帮他,他帮你,为何你要杀了他!!告诉我,为什么啊?!”
“江湖仇杀,需要理由吗?”耿青刨了两口饭,瞥了眼对面眼眶几欲瞪裂的唐宝儿,靠去墙壁,想了想,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那给你一个吧......你师父说要杀我全家,这个理由够不够?你知道,我这人胆小如鼠,受不得别人威胁,何况庄国师是有那个能力的,那我更不能拿家里人去试他敢不敢.......”
“他只是说说,未必是真啊!”
唐宝儿在那边喊着,耿青敲了敲筷子,将餐盘塞去牢栏缝隙,让牢头过来将空碗空盘拿走,这才起身扫了扫袍服上的灰尘、草屑,走到木栏后面看着女子,脸上笑容收敛,变得冰冷,一句一顿。
“不管真假,若那日换做是你,我也杀!”
唐宝儿死死咬着嘴唇,红着眼睛紧盯青年一举一动,她不明白,自己拿他朋友,也认识许久,为何说翻脸就翻脸,根本不顾昔日情谊。
“好......好......”她艰难的挤出两声,使劲点了点头,退出两步,艰难的又说了一句。
“就怪当初我瞎了眼!”
小窗照下的光芒断了断,耿青踩着地上光斑走动,沉默了一阵,他低声道:“你以为,我不杀你师父,你师父就能活?江湖人说难听点,一群好勇斗狠之辈,是把好刀,可刀染血生锈了,便要换新的,庄人离杀那么多宗室,又杀颇有贤明的驸马于琮,这是替黄王背债,你说,什么时候还债?”
“到时候,黄王只需一句:初入长安麾下贼性未改,祸及无辜,今日杀贼,为无辜枉死之人赎罪!唐姑娘,你觉得在下说的是否会来?”
对面监牢,角落阴影,女子的身影动了动,声音沙哑低沉:“那是黄王的事,你杀我师父是事实,我不会再信你了。”
“好。”
耿青点点头,“日后你若还活着,便来寻仇,我都接着。”
“好!”
那边,幽幽的话语传来,监牢过道间,数道脚步声过来,邓天王领着几个兵卒走了过来,没有理会扒着木栏的陈数八叫唤,径直走到耿青这边,抬手让人将铁链打开。
“耿令吏,随本将走吧。”
大抵从黄巢那里知晓了他并未授意,此时的举止、神色与昨晚相比,冷漠粗野,随意挥手推搡都能将耿青掀的踉踉跄跄。
“你胆色倒是比本将见的盗贼都要大,竟敢这般做事!”
邓天王身材高大,走在耿青旁边犹如一堵高墙,能说出这番话,显然也颇有见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