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鸣风自然不知道黄道周的真实想法和目的,因为他已经对留在京师彻底心寒,决定去拜见蔡国用,让他帮忙,把自己调走。
在考中了榜眼之后,马鸣风少不得与蔡国用接触,彼此之间都知道是什么关系,虽然没有挑破,却也心知肚明。
然而即便如此,马鸣风也没有单独拜访过蔡国用,这一次登门,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蔡国用见马鸣风前来拜访,很是惊讶的说道:“我本来以为你还需要一段时间再来找我呢,说吧,有什么事?”
马鸣风恭敬施礼道:“希望蔡公能够想办法把学生调出京师,可以到南方的任何地方,安徽、中都、湖广、江西也行。”
蔡国用听了之后顿时非常意外,他耐心的说道:“你可知道外调意味着什么吗?你现在是翰林院编修,这是令多少人眼红的事情?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能够晋升为侍读或者侍讲,再进一步就是侍读学士或侍讲学士,再往上就是学士,之后就能够顺理成章的进入内阁了,如果一切顺利,前后恐怕用不了十年的时间,当然,也可能是另外一条路,那就是进入六部诸司,虽然慢一些,可是入阁的时间估计也不晚于十五年,可是如果你调到地方,可能就不好说了,很可能二三十年都没有入阁的机会,更何况在翰林院中确实能够学到许多有用的东西,不仅仅是跟天子和阁臣混个脸儿熟,还能熟悉我大明的许多规章制度。”
没想到马鸣风点头说道:“不瞒蔡公,学生在翰林院这些日子,已经将许多规则制度都摸透了,嘿嘿,其实本科新选拔的这些修撰、编修、检讨之中,只有修撰一人受到天子重用,其他人都很清闲,学生乘着清闲,在翰林院阅读了大量的典籍,对于很多规则制度都已经很熟悉了。”
蔡国用默然片刻,然后问道:“你是因为修撰受到天子重用而执意要调走吗?你要知道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只需要隐忍,将来定然会成为次辅,甚至最终熬到首辅,毕竟你的年纪比起魏藻德年轻十五岁,这是多么巨大的优势?”
马鸣风却是摇头说道:“蔡公多虑了,学生并不是因为羡慕妒忌恨,只不过学生知道,即便是呆在京师,也不能对我大明解决内外交讧起到什么作用,与其如此,还不如调到地方做些实事。”
蔡国用听了这话叹息一声道:“你果然不愧为黄石斋的弟子,无论何时想得都是实实在在的做事,而不是花言巧语。”
马鸣风苦笑着说道;“蔡公无须夸奖,学生哪里敢跟老师比?更何况,老师他已经不认我这个学生了......”
说到这里,马鸣风的心中无限悲凉,并不是因为靠山倒了,而是他的内心的确很在意这个老师。
蔡国用看了马鸣风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马鸣风看到了这一幕,却也不可能强迫对方把想说而没说的话说出来,他自然不知道蔡国用其实是要向他解释老友为什么会这么做,可是后来一想,既然老友不让马鸣风知道,自己也没有必要再解释出来。
得知马鸣风的心声,蔡国用思索了片刻说道:“既然你真心要走,我自然可以为你想办法,只不过你还是听我一句,待够半年再走吧,毕竟在翰林院的历练将是你未来一笔极其宝贵的财富,出了翰林院你就知道了,没有任何地方能够比这里更加接近王朝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