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奉命查询朱怀身份,经由查证已有结果,此人年约二十,出身不明似是孤儿,于平江被朱老三收养,朱老三于上月患病亡故与归家途中,朱怀......”
话语忐忑响起,朱元璋才记起此事。
他确是命人查询朱怀的身份,但在此刻却是毫无兴致知晓,心头唯有苦闷,尤其是当听到平江之地后,曾经遗失孩子的苦痛和那份峥嵘岁月的光辉重现心头。
本就震怒愧疚的复杂心情,在此刻更为烦躁,未等锦衣卫通报完毕,就挥手喝退!
待到殿中恢复清静......
望着一片狼藉的满地碎渣,朱元璋的怒火才稍稍平息,然而那份心头的苦闷和孤寂,却是无处宣泄,远非这般发怒就能释怀。
可落座于寂静无比的殿中,朱元璋已然被压抑的沉寂围绕,他是大明天子,不能将这种丑态现于臣子面前,臣子们也多谨慎非常,君臣的隔阂犹如天堑。
他已经没有知心兄弟排解心事,更无颜去见徐达!
坐拥万里江山,竟不如当年穷困之时潇洒畅快,这份苦闷,绝非世人能够想象,也在此刻无限的放大。
鬼使神差之间。
朱元璋不由得响起昨日的畅快,好似有种回到当年岁月的自在,只是个普通人那般随意和安心。
沉吟片刻,就此换上素衣踏出了皇城,未免朱怀生疑丢了这份自在,也只得传唤李善长同行。
不到黄昏。
风雪之日的京郊就见君臣身影。
再度叩开院落木门,管家一脸欣喜,连忙高声通传,就好像家人归来那般的温情,让朱元璋心里轻舒长气,久违地有种亲近感。
待到朱怀再度出门相迎,也没了初见的尴尬,望着老爹顶着风雪归家,眼里有几分疲惫,不禁有些心疼。
努力了几息,终于硬着头皮出声迎接,有了适应身份的准备。
“爹,回来啦......?”
这一声问候响起。
李善长直接头皮发麻,哪怕不是第一次听见,也被这种缘分感到惊异,甚至有种气运将要降下的预感。
悄声望去,竟是见到圣上挤出笑容应答出声,好像真的受用这一声呼唤。
“哎,咱回来了。”
顿时,李善长懵了。
这是怎么个情况啊......
上次为了探查民情而来,圣上阴差阳错认了个儿子也就罢了,情势所迫而已,今日居然再来,甚至又开始扮起了人家的爹。
上瘾了不是?
总不能真是圣上的私生子吧。
难不成,圣上对着青年的才学颇为欣赏,有提携之意?
心中猜疑之间,李善长悄声相随踏入了院落,无论是何缘由,他都更为谨慎了起来,对于这个唤作朱怀的年轻地主,多出了几分看重。
待到几人落座。
热气腾腾的饭食即刻就端了上来,新奇的菜色和排场,看得朱元璋和李善长一脸懵逼,连各自的心思都暂时抛到了一旁。
那端来的各色菜品,都是生的!
眼前的炭炉之上,放着一个沸腾的大锅,热浪铺面麻味惊人,不见寻常酒菜,也无之前的特色菜肴,只有这么一口大锅和数十种新鲜的生菜!
虽说菜品整齐,还有不少肉食,就是寻常人家过年也难有这般丰盛,却是看懵了君臣二人。
这阵仗,和印象中的吃饭有些出入啊!
怎么看,都好像前朝蒙古人般的野蛮,好像只是经由沸锅煮过,全无大汉族烹饪之道的精髓和讲究啊!
准备得极其丰盛,孝顺也挺孝顺的,关键这玩意儿真能吃么?
突然看到这种场景,朱元璋本就没什么心思吃饭,又对蒙古人极为痛恨,一下子就没了什么心思去享用假儿子的孝心,只是一个劲地猛灌酒。
见那懵逼神情,朱怀还以为老爹不会涮火锅,就本着孝心示范了一便,而后笑着解释出言。
“爹,这叫火锅,您不妨试试。”
火锅?
古怪的名字,更让人没啥好感。
朱元璋可是出了名的倔脾气,哪会就此低头,板着脸连连拒绝,奈何不想身份暴露,又见这孩子一片孝心,也就勉为其难一试。
夹起锅中薄薄的肉片,不以为意放入嘴里权当下酒解闷,却是突然惊得神色呆滞,瞳孔都为之一颤!
“这是什么东西,真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