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以后千万可要注意啦。这也就是碰上我这么实诚的商人,要是换个不识货的或是奸商,一瞅你这破盒子,随便给你个几十镑,不就把这条挺值钱的发带买走了吗?您说是不?”
“呵呵,几十镑我也不可能卖。不过,还是得谢谢您的提醒。”
“当然不可能啦!您疯了吗?明明价值好几百镑的东西,凭什么您要几十镑卖给他呢?您说凭什么?!”
“我、我没说、我没说要几十镑卖掉这东西……”
吉安士昂的组合拳打得飞快,几乎不给对方半秒的思考时间……
“对啊对啊!这就对了嘛!谁也不傻是不?尤其是阁下这么精明强干的人。好几百镑的东西凭啥当破烂卖了?那就三百镑吧。”
“吉安士昂先生……”老德克有点着急!
“别急呀,瞧您急的,一看就是真缺钱用了,呵呵。也难怪,谁还没个缺仨少俩的时候呢?别急,我这就给您取钱去。喝咖啡喝咖啡,凉了就不好喝了。对了,您看我多失礼,也没问清楚您是不是喜欢多放糖呢。但我一向喜欢多放点糖,所以我太太煮的咖啡肯定会有些甜,但绝对是巴巴多斯细砂糖哟!啧啧,那个白,那个甜哪!喝着您喝着……”
根本不给老德克说话的机会,吉安士昂转身吱溜一下就从后门出去了。
老德克傻愣愣地发了片刻的呆,接着就警觉起来!他迅速从桌上拿起首饰盒揣进怀里,起身就往外走……
“汤姆先生!”吉安士昂就像在掐算着时间,变戏法一般又出现在屋里,身后还跟着一个光膀子的秃头壮汉。
“瞧您急的,钱不拿上咋能让您出门呢?我吉安士昂可不是内种占便宜的人!哟……首饰呢?”
老德克侧身冷眼看着他俩没说话。
吉安士昂的脸“吧嗒”一下掉了下来:“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啊汤姆!我打赌你一定没读过罗马法中关于契约原则的有关内容吧?我正告你啊,对于我们商人来说,订好的事情,哪怕只是口头约定,那也同样具有了法律和道德的双重契约!懂吗你?”
老德克这会儿总算从奸商的组合乱拳迷阵中走出来了。他恢复了固有的冷静,盯着似乎是受了羞辱和吃了大亏的吉安士昂淡淡地道:“可我记得我们根本没有就价钱问题达成一致。”
吉安士昂那双原本小得可笑的眼睛忽然瞪得跟牛眼睛似地,大义凛然地断喝:“诚实!请不要无耻!请对着基督诚实!如果我们没谈好价钱,为什么你会急不可耐地催我快点去取钱?外?外?人在做基督在看!请你稍稍拿一点人类的良知出来再说话好吗?好吗?啊?从进门开始就没一句实话的疑似汤姆先生!”
老德克算是明白今天碰上的到底是个怂末玩意儿了。不想惹麻烦也没功夫废话,他扭头就往屋外走。
“算我倒霉流年不利遇上你这么个不懂规矩没有诚信还不遵重契约精神的卖家!我认啦!我认亏了还不行吗?我下个月日子都不过了你总该知足了吧?!一百镑!我最后再加一百镑!一共四百镑!!警告你啊!我这人向来都说话算话,所以我只说这一次!”
“姐夫你干啥呀?你疯啦?!那明明就是个值不了二百镑的东西,你为婶魔要辣么善良?外?难道我们自己就不过日子了吗?我那可怜的姐姐呀……我恨死这个骗子啦!”那位光膀子秃头的助演倒是声情并茂的挺卖力,可惜演技太差,把一段挺悲愤的台词愣给说出了喜剧效果。
老德克已经刷新了几十年江湖阅历中对无耻程度的认知了。他一言不发地继续朝门口走去……
“看在上帝的份上!五百镑!我以基督之血起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出价!”
老德克的手已经碰到了院子的大门……
“六百镑!我以祖茔发毒誓这绝对是我最后一次出价啦!珍惜吧先生!求求您啦……为什么上帝老是让善良的人吃亏呢?为婶魔?您本来可是答应三百镑就卖的呀!”
老德克真被恶心着了,他猛地甩开那只试图抓住自己衣袖的爪子,转过身厌恶地盯着吉安士昂低声喷出了一个字:“滚!”
“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谁都明白你这玩意儿是咋弄来的。二百镑!再不卖我就让邻居们都来评评理。可能其中就会有某位富于正义感的大妈跑去报告治安官的哟?呵呵,治安官查克先生肯定会对这条发带产生浓厚的兴趣,不过,你猜他肯出二百镑不?”
在老德克的脚迈出院门的刹那,这位极品人渣吉安士昂先生压低嗓门放出了大招!
刚才的吵嚷声已经让门外聚集了不少邻居,那些闲汉和妇人正带着“我知道咋回事儿”的内种笑容,抿着嘴抱着膀子看热闹。见小梅子焦急地招手,巷口的四人也赶快跑了过来,见老德克出来就一拥而上。
荣兵小声问:“没事儿?”
“没事儿,遇苍蝇了,走!”老德克低着头带着大伙就走。
看到对方居然是一帮人而不是两个,吉安士昂也暗吃了一惊!不过今天递到嘴边的这块肉也太肥了!像他这种人怎么舍得松口呢?他对小舅子使了个眼色,两人猛地冲到前面,伸出双臂拦在了狭窄的巷口……
“别走!让左邻右舍三老四少都好好欣赏一下什么叫无耻!明明谈好的一百镑,我刚取来钱他就涨到二百镑了!你们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吗?竟然明目张胆地撒谎和欺诈!难道你们就不怕基督的惩罚和地狱的烈火吗?”
没等老德克出声,荣兵早忍不住了!他欺前一步,鼻尖几乎碰着吉安士昂的鼻尖,居高临下地一字一顿:“我就问你,我们的东西不想卖你行不?”
“你他妈是哪冒出来的黄皮猴崽……”
“哈!玩脏口?就你们欧洲人那贫瘠的语言加上你这半残的小脑够爷玩儿的吗?你个没进化到代的傻逼!炒尼格斯马德!跟爷装喷子?原路爬回你娘紫宫里重新面B修炼个一甲子再出来丢人吧!令堂生你时误用了产道吧?否则你嘴巴咋有股那味儿呢?速度滚泥马远点儿!给爷舔脚指头爷都嫌你口臭能理解不?”
这一串融汇了三百年后网喷小组合的贯口,不但听得吉安士昂一家痛心疾首,围观的邻居心摇神弛,甚至连德克帮众人都目瞪口呆!罗宾……原来不只是能说,他这嘴是真麻真辣真歹毒啊!
言语便宜占就占了,可还是得尽快离开。真惹来治安官和民兵,身上的东西根本就没法说清楚来历!于是老德克螺丝和荣兵三人出手齐推,搡开了吉安士昂和他那膀大腰圆的小舅子,正欲杀出重围……
戏肉来了!那个给他们开门的吉安士昂太太,那个说话简单冰冷从老德克进屋后就一言未发的女人,忽然尖叫着从后面猛扑上来,一把薅住老德克的后衣襟和裤带死死揪住不放!嘴里发出了窦娥上法场一般冤到了极处的嚎叫声……“各位高邻,哪位好心哒快去叫治安官查克先生来!有外乡人欺负咱查尔斯敦人啦!”
他这一喊,看热闹的人群里还真有几个跟着嘴里不干不净地低声嚷嚷开了……
德克帮的人一齐向腰间摸去,虽然三只火枪和身上的水手刀都藏在衣服里没露出来,但那鼓鼓囊囊的架式,这时代的人瞄一眼就明白咋回事儿。于是周围马上消停了!人哪,有时候就是这么贱!真的,不骗你。
“撒开!”老德克扭脸对那个扑在地上死死揪住他裤带的女人冷冷地说。
“凭啥?你们收了俺家的定金,不卖东西凭啥放你走?”
“收了你多少定金?”
“一百镑!”
“他身上要是没有一百镑,你是表子养的!”荣兵垂下眼睑鄙夷地盯着那个无耻的泼妇。
泼妇一怔,吉安士昂马上在对面高喊:“他趁上厕所把钱给同伙啦!”
荣兵又扭过脸冲吉安冷冷地说:“要是我们所有人身上都没有一百镑,你们全家都是表子养的!”
小舅子焦急地说:“姐,姐夫!你们记错啦,是50镑!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们六个身上加一起没有50镑我割了你的贱舌头?”
“30……”
“20……”
吃瓜群众们“哄”地一声笑开了。
“不对不对!是他们偷了咱家的一件珠宝!一条宝石发带!”
“是吗?那条发带上有几颗蓝宝石?”荣兵歪着头嘲讽地看着吉安士昂。
“十多颗!”
“去你妈的十多颗!16颗好不好?你的东西你连上面有几颗蓝宝石都不知道?”
“就是16颗!我说十多颗有错吗?你们这伙骗子!”
“上面有几颗黄钻?”
“有……二三十颗!”
“去你妈的二三十颗!是28颗好不好?”
“就是28颗!我说二三十颗有错吗?你们这帮强盗!”
“滚你妈的!发带上要不是16颗蓝宝石和28颗黄钻,你就给大伙下跪承认你是骗子,玩不?”
“呃……”
“哈哈哈……呵呵……吼吼吼……”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快意的哄笑声。看来大多数人虽然不愿多管闲事,但基本的是非观念还是有的。看着丑态百出的吉安士昂一家人,大伙的快乐是很真诚的。
可德克帮却越来越焦躁了!万一等会儿有民兵甚至龙虾兵过来,那麻烦可不是一般的大!耍无赖的人之所以敢于耍无赖,喜爱耍无赖,是因为它们已经掌握了一个原理——就算没得逞也不损失啥。万一得手了就能从你身上叼下块肉来!有这么舒服的风险收益比,怪不得后世那些无耻的西方政客会乐此不疲地撒谎、诬陷、泼污、耍赖呢。人家都是“聪明人儿”,早就懂这个原理啦。
可老德克干着急也没招!一个老娘们儿就这么死抓住你的裤腰带撒泼,你还能怎么着?反正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一个大男人还敢动手打女人啊?好意思吗你?
泼妇们最擅长玩弄的伎俩,无非就是你得要脸但我可以不要脸。可那是因为没碰上茬子。荣兵在后世看过那个交警背摔嚣张泼妇的视频,他最瞭解对付这种贱人的正确姿势是啥。
对战泼妇时,千万不要试图跟她辩论和讲道理。她要但凡还有一丝讲道理的习惯,但凡还有半分女人的自尊心和羞耻心,那都不可能这么无耻。对这种贱人就得直接下黑手!三秒包治!当然,您得像那位交警一样占着下手的理才成。否则,泼妇没准会抹你一身经血粘痰大鼻涕啥的……
在这样的时代里就更简单了。荣兵不骂也不喊,直接走过来抽出疯狗刀,寒光闪闪的刀锋贴着老德克臀部猛地向下一挥!
“嗷”一嗓子!那个之前还扬言死也不撒手的贱人就像挨烫的母猴子一样飞快地撒手了。她恼羞成怒地刚想张嘴开骂,就被荣兵飞起一脚直接踹出去四五呎远,头重重地磕在院墙上立马昏了过去!
尊重女性?前提你得是位值得尊重的女性,而不是只犯贱欠踹的母牲口OK?
这下没人再敢逼逼了。包括母牲口的老公和弟弟。
德克帮的人都绷着脸快步走出了巷口,一转弯,就默契地同时撒腿飞奔起来!
拐了两个弯刚跑上罗克街,就看到雷特欧和几个孩子迎面跑了过来。看见德克帮的样子,雷特欧马上明白了。他大声问:“罗宾哥,治安官正带人往这边来呢,是你们惹的事儿?”
众人听说对面有治安官赶过来,一时都有点蒙!小雷特欧马上指着他们左边那条窄巷子喊:“快!拐这里面去,跑到头儿翻个栅栏,从教堂后面往东拐一直跑到码头。我在这骗骗治安官,把他往那边引……”他边说边指着另一条窄街。
没空道谢,荣兵匆匆拍了下雷特欧肩膀,跟着大伙飞快地跑进了左边那条小巷。
二十几分钟后,“嫩苞米”解开缆绳张开风帆,在四支船桨的奋力划动下,慢慢加速离开了查尔斯敦港,朝东南方的安提瓜岛劈波斩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