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庚永新并未察觉这层静音法术,因为他只是个凡人。
在他眼中,对面两人中那个白衣人只是莫名其妙地挥了挥手,然后开口说道:“这次来我只是陪衬,不用管我,你们聊便是。”话毕还把椅子往后靠了靠,脸上带着一幅饶有兴趣的样子。
这个人也莫名其妙,庚永新心中暗道。
于是他开门见山地问道:“二位到底是何人?来我这儿又是为了什么?看两位本领高强,绕过外面层层大军来鄙处,应当不是无的放矢。”
早在对面表示愿意对话的时候,鹿泽便已经送了一口气。
从大帐到这座小偏帐的路上,他更是用这点短暂但十分宽裕的时间,仔细思考了应当怎么说,尤其是第一句话——初始印象极为重要。于是庚永新话音刚路,鹿泽便用排练了千百次的语气、神态说道:
“庚将军容禀,我们乃是对面义军的人,此来是给将军一个好建议。”
“所以你们是对面的说客,来让我投降的么?”庚永新语气平静地说道,其实对这一点,他刚刚已经有猜测,并不算太意外:“自古攻城,攻心为上,这样做虽然在意料之外,但细推倒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你们都有能力不惊动外面士兵的情况下,走到这里来,为何不干脆一剑将我杀了?相信没了我之后,这座城自然便破。”
说着,他斜眼看向方长背后的灵泉剑。
虽然庚永新并不能认出灵泉剑的真正水平,但以他征战多年形成的直觉,能够发觉那是一柄合手的好剑。虽然自己武艺并不弱,可庚永新并没有自信,能够在一个可以不知不觉潜入大军的人面对面单挑的情况下生还。
虽然演练时候完全没想到己方武力强横,但这依然是考虑到的可能问题,鹿泽顿时心中一喜,立刻便接上,连解释带恭维地说道:
“我们这样做,自然是为了城中百姓。都知道除了庚将军您之外,皇城里面再无一个人有能力将城防组织起来。”
“但是假如没了庚将军,城中定然是一团乱麻、四分五裂,加上那些不怀好意的幕后推手们,不知道皇城里面会是什么样的惨状。坐视这一切,有违我们义军的行事准则。”
“同样,来此劝说将军举义,同样是为了百姓,而且不止是城中百姓,还有天下百姓。不知道将军您怎么看。”
庚永新沉默了几息,接着避而不答,没有正面回复,呵呵笑了声说道:“传言都说你们义军起兵是为了吊民伐罪,看来所言非虚啊。但是,你们就那么有自信,这样能够减少百姓们受到的伤害?若是我将此城守住呢?”
鹿泽斩钉截铁地说道:
“庚将军,天下间形势已经如此,您认为,朝廷还有翻盘的机会么?”
“真的么?”庚永新一时语塞,不得不嘴硬了句。
然而鹿泽用真诚的眼光盯着他不动,很快这位久经战阵的宿将,便再也昧不住良心,叹道:
“不得不承认,你们会赢的,毕竟天下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朝廷目前剩下的地方,只有这区区皇城。”
“天时自不必说,春耕刚过,皇城里面既没有耕地,存粮并不算多,天时在你们那里。我虽有坚城深池,但只据有天下之一隅,以小拒大,我们没有地利。而你们行动如一、百姓箪食壶浆,皇城里却蛀虫遍地、来往扯皮,人和也不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