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得了洞天总制真符,日后若能成就仙道,一旦飞升,自然去往青崖仙境,无法轻易摆脱!”灵箫言道:“他预料你若有难处,必定会来求我,届时也将我卷入纷乱之中,甚至将更多天上仙家拖入此局!”
赵黍此时也渐渐回味过来了,于是安慰说:“梁韬算计是深,可他再大本事,也不能保证我未来一定成就仙道。我若是仙道不成……”
“住口!”灵箫打断赵黍话语:“以你如今修为,有些话不该说,想都不要乱想!”
赵黍只得乖乖闭嘴,他也听说过一些修炼有成的高人,因为境界高深、气数勾连,一句无心之语便可能改变自身与他人运程,言行确实应当谨慎。
“可如今看来,那天外邪神也并未主动降临。”赵黍转而言道:“他的爪牙无非是凡人妖变而成,至于这千岁藤,尚且不知是否与邪神有关。哪怕真有,这妖藤法力虽深,也不过仗着眼下灾变乱世为祸一方罢了。我就算不来,上景宗四仙公任意一位也能将它铲除。”
“爪牙也有强弱高低之分。”灵箫提醒道:“你自己想想,已经要靠四仙公亲自出面应付,这到底是大事还是小事?”
赵黍默然颔首,他能够成功诛杀那千岁藤,主要还是靠科仪法事与梁韬传下的仙家法宝,如果没有这些助益,仅凭胎息境界的修为法力,他也敌不过这株妖藤。
为祸至此,断然不是小事了。
“既然如此,为今之计只有见一个杀一个了。”赵黍计较一番:“其实最好办法,是兴起大势,让天下各方一起铲除这些邪神爪牙。”
“若要兴起大势,一介江湖散修可做不到。”灵箫问道:“你莫非又打算卷进尘俗纷扰之中了?”
“现在的我着实没有这份心思了。”赵黍重重叹气,撇去杂念,看着手中长春丹:“也不知此物能否用于炼制外丹饵药,虽说内含污浊,但想来只要火候得当,就能焚尽浊气,提炼出精纯生机。”
“炼丹?大可不必。”灵箫言道:“长春丹既为草木,可行移花接木之法。”
“移花接木?”赵黍立刻想起,玄圃玉册中有一门栽接法,可用来培育草木、改易种苗。
赵黍望向另一侧的木杖:“你是要我将长春丹与树杖栽接合一?只是丹中浊气厚实,只怕会反侵树杖。”
“你既然有心弥补过失,那便要领悟扬清抑浊之功。”灵箫说。
“扬清抑浊?要怎么做?”赵黍着实来了兴致。
“我先传你总纲。”灵箫缓缓吟诵:“元始真一,范铸两仪,吐纳大始,鼓冶亿类。辔策灵机,吹嘘六气,旋规定矩,匠成乾坤……”
……
含元子拾起一枚鹅卵石,朝远处甩手一扔,石子沿着河面破空飞越百丈,正好命中一头将要袭击普通渡船的鼍龙。
看似普通的鹅卵石,蕴藏了仙家法力,直接将鼍龙那皮厚胜铁的脑袋打得粉碎。
大片血肉飞溅出去,将河水染得一片猩红,船上百姓得见此状,先是惶恐不安,随后见鼍龙尸身浮起,各自遥指惊呼。.c0m
眼看船上与岸边百姓手忙脚乱,要将鼍龙尸体拖到岸上,含元子正打算变化成老者模样,前去指点百姓如何处置鼍龙尸体,却突生感应望向东南。
“凿混沌、转洪钧,居然有人在尘世开辟洞天?”含元子喃喃自语:“这个方向,难不成……看来赵黍果然仍存于世。”
含元子抬手掐算片刻:“这……没理由啊,梁韬应该彻底形神俱灭了,这份仙家气运又是从何而来?”
眼看越算越乱、不得其理,含元子神色渐凝:“东胜都剧变之后,不止灾变频发,连天机也乱了,此乃季世降临之兆,难不成真的无可转圜?赵黍啊赵黍,你到底要做什么?”
……
一片凋残破败之中,黑风狂啸、飞沙莽莽,一头如狼异兽伏卧在地,只见它身带豹文、刚鬣倒竖,虽是阖目酣睡,却不改贪残狠戾之貌,而且体型庞大至极,竟然与旁边一条山脉相仿。
忽然,这头狼兽睁开狡恶双目,如同闻到猎物,缓缓站起,口吐人言:
“有趣。”
然而当它刚刚站起,四面黑风飞沙齐齐压上,身旁山脉也横碾而过。
狼兽厉声咆哮,直接一头撞碎山脉,周身刚鬣飞出,化作无数锐锋,袭向黑风飞沙。
风沙成幕,将刚鬣锐锋定住,却止不住有少许突破风沙,不知射往何方。
“哼!故技重施,真以为会有眷属前来救你?”风沙之后,有一人发出冷峻之声。
“梁白鹿,你还能支撑多久呢?”狼兽发出骇怖笑声,就连四周地面也因此开裂,涌出地火毒煞:“你那位后人狂妄且无能,不仅飞升未成,而且形神俱灭。如今将青崖仙境托付给传人弟子,你觉得这等必败之局还能挽回多少?”
“贪狼阉茂,即便你能冲出此间,也要面对众仙家合力围剿,就不用浪费口舌了。”风沙之后传来呵斥。
“何必故作镇定?”狼兽嗬嗬冷笑:“昆仑群仙尚且自顾不暇,谁会帮你?要是他们真如你所说,早就该联手将我斩灭,而不是留你孤身一人死守已经衰朽不堪的青崖仙境。”
“纵有神通,你仍旧与禽兽无异。”
“我就是禽兽,听闻此言,我甘之如饴。”狼兽笑声更盛,在喷涌地火间笑道:“来来来,随我一同吞天食地,尽噬一界生灵!我保你此后食髓知味,什么火枣交梨、琼浆玉液,再也勾不起心头欲念!”
“不知餍足,正是你等难勘之障!”
“贪生怕死,恰是你等无能之处!”
双方力量碰撞交击,瞬间天塌地陷、万物摧崩,望不到尽头的激斗再度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