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是行法招魂了。”灵箫言道:“以伱如今修为,若要行法召遣,其实不必登坛。五气朝元,三元并一,立身成坛。”
“也就是一些简易法事能这么做。”赵黍淡淡一笑:“我一直就希望有衡壁公那样的仙将护法。以前神虎真形固然坚实可靠,但还欠缺几分灵活变化。如今我采摄白额公一缕残魂,将其与灵文神铁令炼成一体,它便成了我箓坛主将。”
“残魂仅仅是残魂而已,它并非昔年白额公。”灵箫提醒道。
赵黍暗暗点头:“我当然清楚。”
“恭喜贞明侯,又炼成一件法宝。”鹭忘机在一旁开口说道。
“两件合炼成一件,这有何可恭喜的。”赵黍起身拍拍衣袍:“准备布置坛场吧,我方才已经探清地脉走势了。”
……
“陛下,大司马送来奏报。”
东胜都宫中,众多郎官近臣手捧文书奏报频繁往来,既有国中各地的灾情民变,也有郡县长官上报的祥瑞事迹,还有各种参劾、颂赞的表章,以及必不可少的边关军情急递。
国主接过一份奏报,翻看片刻,不由得皱眉道:“九黎国圣兕谷的大祭司与永翠祠神女联姻了?”
国主立刻叫来几个熟知九黎国事务的近臣僚属,问道:“你们怎么看?”
那些近臣郎官接过奏报先后翻看,然后说:“圣兕谷是当年天夏朝统治南土的关键所在,镇守南土的火德大君首祠就兴建在此。
虽说天夏绝统,南土巫风复盛,但圣兕谷仍旧奉祀火德大君。而大祭司之位,乃是当年天夏朝护蛮将军与当地一位女酋长联姻后,试图总摄南土鬼神事而设。”
另有一人言道:“过去圣兕谷大祭司只是九黎各部盟主,虽也曾仗兵甲之盛,打算并吞各部,但数十年收效迟缓。反之,永翠祠是在南土传承已久,奉祀永翠神树,其中巫祝多是女子,为首者号称神女,号称能与神树通灵。
永翠祠女巫多有施药救人之举,一贯深受南土黎民敬爱,即便是当年天夏开疆南土,为安抚人心,永翠祠也未受波及。相比起圣兕谷以前屡屡兴兵杀伐,永翠祠在九黎国内,可谓是人望极高。”
国主颔首,问道:“可是朕听说,永翠祠神女并不涉足军国大事。此次与圣兕谷大祭司联姻,这岂不是九黎国最大的两家结合起来了?”
有郎官说:“只怕是因为丰沮十巫败亡,南土妖神遭受重创。九黎国各部没了仰仗,即便兵败,反而让圣兕谷少了一个难缠掣肘,顿时权势激增。永翠祠或是顺应局势变化,或是受到胁迫,最终选择由神女出面联姻。”
国主脸色难看,另有一位近臣言道:“如此一来,九黎国莫非能够毫无阻碍地统合各部?”
众人都不敢接话,国主叹气说:“没想到一场大败,反而帮了他们。”
“陛下是希望继续对九黎国用兵么?”立刻有臣子进言:“虽说圣兕谷与永翠祠联姻,但整合各部尚需时日,仓促间他们未必能调集大军。”
国主摇头:“此事不妥,我们也在紧要关头,无暇大举兴兵。”
在场郎官近臣都明白,如今国中形势波谲云诡,如果梁国师真的哪天飞升或者殒落,华胥国内肯定要面临一场大乱。为了防备不测,近半年来东胜都附近又增调兵马,还在临近地肺山附近修筑堡垒。
“陛下,钦天台辛台丞求见。”有宦官前来通报。
“准见。”国主同时一挥手,其余郎官近臣纷纷告退,辛台丞为国主观星望气,谈论天机,自然不是凡俗之人可以旁听的。
辛台丞进殿行礼过后,国主问道:“是赵黍那边又有动静了?”
“是的。”辛台丞禀告:“赵黍最近在商陵郡布置坛场,微臣望见那一带云气激荡,有虎啸之声传扬百里。”
国主不解:“这是有何预兆么?”
“这倒不一定。微臣猜测,应该是赵黍正在祭炼法宝。”辛台丞回答。
自从赵黍奉命外出布置坛场,辛台丞便要负责观望云气,若是赵黍行法引起任何变动,都必须前来禀告国主,以此掌握赵黍一举一动可能引起的后果。
“祭炼法宝也能引起这么大的动静?”国主脸上不见喜怒。
辛台丞解释说:“赵黍眼下所处,乃是几年前出世的仙家洞府,勾连地脉。在其中施术行法,难免会引起种种异象。微臣已经推算过了,不会有任何灾变。”
听到这话的国主似乎稍稍安心,随后又问:“地肺山那边状况如何了?”
辛台丞躬身道:“请恕微臣浅薄,近半年来,国师气数越发难以窥测。有时如湿灰沉埋,露出死败之相,有时转化不停,生机勃勃。日前微臣再看,发觉国师气数半死半生,却无片刻安定。”
“这……究竟算好算坏?”国主问。
“微臣不敢轻下论断。”辛台丞说:“所谓祸福相依,国师应当就是在破关进境之时。像国师这种仙家高人,修为哪怕向前一步皆不可以道里计,因而气数变化激烈,也是不足为奇的。”
“所以国师并非受了重伤,崇玄馆内斗之说不可信?”
“正是。”辛台丞又说:“但国师此刻状况,恐怕也谈不上平安无事。”
“那爱卿觉得,国师此次闭关,修为能否有所精进?能否就此飞升而去?”国主问道。
辛台丞思量再三,冷汗直冒,回答说:“此事并未微臣能可断言。一旦国师成就仙道,便不受气数所囿。”
“又或者说,国师破关精进之后,这世上就再无人能制,对不对?”国主表情变得阴冷。
“微臣实在不知。”辛台丞伏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