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曲!好曲!明日平康坊中,定会人人传唱。”杨国忠摇头晃脑,拍手赞叹。
“史书云,曹植七步成诗,莫非霨郎君也有此才?”李亨对“眼前人”三字也甚是满意,神情舒缓,笑着夸道。
“眼前人……”李林甫怫然不悦,却也无法否定此曲之绝妙。
“启禀陛下,适才之古风,是某在庭州时,听闻南来北往的行商讲述奇闻异事,有感而作,算不上七步之才。至于这首《浣溪沙》,乃北庭杜长史所作,非微臣之才。”王霨怕风头太劲遭人妒,急忙将功劳安在千里之外的杜环身上。
“陛下,杜长史乃进士出身,文韬武略,屡立奇功。西征石国后,还远行大食国,著有《经行记》一书。”高力士小声提醒道。
“朕记起来了,几年前他还是北庭判官。”李隆基想了一会儿:“北庭献天马的那位将军,也甚是英武不凡。”
“启禀陛下,那是马璘马别将。他在西征石国之役中曾率百骑躐阵,惊破敌胆!”王霨见李隆基的注意力转到北庭都护府,开心不已。
“当年朕还动将马将军留在长安的念头,如今看,还是边疆沙场更适合他这匹千里驹!王卿治下,北庭兵强将勇、人才辈出,朕心甚慰!”李隆基对马璘的印象甚佳,对北庭军的战绩也十分肯定。
“陛下,西征石国之时,安西都护府力克拓枝城、血战大食叛军主力,劳苦功高。”李林甫不欲北庭压过安西,急忙进言道:“今日,高仙芝为彻底压制吐蕃,谋算许久,欲借道大小勃律,出兵吐蕃西南。封节度副使在此,可为陛下详细道之。”
封常清见李林甫信守承诺,在圣人面前为安西军争取机会,刚上前走了两步,却听杨国忠阴阳怪气地说道:“李相国,方才你说贞顺皇后的祭拜之礼即将开始,其余诸事,当从长计议,此刻怎么又横生枝节呢?”
“父皇,儿臣以为,祭拜贞顺皇后之前,不宜妄议刀兵。”李亨也出言阻止。
“陛下,大小勃律地形险峻,出兵靡费众多,徒劳无益。对付吐蕃,陇右军与剑南军足矣,何须安西军插手呢?”吉温跳出来明确反对安西军的方略。
王鉷见众人围攻李林甫,有意帮忙,却苦于不懂边事,无法插话。当年他考虑过拉拢王正见、阿史那旸和哥舒翰,可惜王正见油盐不进,毫不顾忌同宗之亲;阿史那旸得到河中节度使之职后,对李相也不再热切,遑论王鉷;哥舒翰则权衡之后,投身到了炙手可热的杨国忠门下,再无当年进献青海羚裘的殷勤……
王霨见李亨、李林甫、杨国忠三人如三足鼎立,合纵连横,混战不休,心有所思。
“启禀陛下,众皇子、王妃已抵达别院偏殿。”小黄门的禀告,让封常清彻底失去了御前论兵的机会。
“哥奴,安西所献之策,事关重大,元日大朝会后再议吧。”李隆基见李林甫遭众人围攻,于心不忍,出言劝慰。
“谢陛下,方才是老臣心急了。”李林甫明白今日在安西出兵之事上难有作为,也就不再贪功冒进,而是转而巩固既有战果:“陛下,既然众皇子已到,臣请跟随其后,一同祭拜。”
进退两难的封常清本有些难堪,但听圣人并无彻底否定此议,一时倒也沉得住气。他顺势跪拜在地,诚挚喊道:“陛下,微臣虽未得见贞顺皇后风采,但在龟兹城也听闻过陛下与皇后鹣鲽情深。在下恳请尾随李相国,祭拜贞顺皇后。”
杨国忠、陈.希烈、张氏兄弟和王鉷等人见状,也纷纷出言恳请。王霨有心见见诸位皇子,也随之跪倒。
李隆基还未出言,就听屏风内杨玉环柔声说道:“启禀陛下,臣妾亦愿前往祭拜。”
“好!”李隆基最后一丝担心也不复存在:“娘子可带女宾去西偏殿,朕将带众臣在东偏殿祭拜。”
王霨跟着人流重回东偏殿时,见吉温凑到杨国忠耳边,窃窃私语了一会儿。
王霨将手掌掩在耳边,也只零零碎碎听到了“娘子……不再任性……”等字眼。
王霨记得史书记载,杨玉环曾在天宝五载(746年)和天宝九载(750年)两次和李隆基闹别扭,被驱逐出宫,送归杨府。而杨玉环第二次出宫时,吉温入宫进言道:“妇人识虑不远,违忤圣心,陛下何爱宫中一席之地,不使之就死,岂忍辱之于外舍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