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疼痛难忍穆台阿跪在艾布?穆斯里姆脚下,羞愧地说道:“总督,在下辜负你的信任,先锋军未能杀入唐军大营。”
“北庭军扎手,盛名更在王正见之上的高仙芝,自然也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打败的。你已经尽力了,不必难过。”艾布?穆斯里姆扶起穆台阿:“先把肩膀包扎好!”
“谢总督宽恕!”穆台阿再次跪谢后,才转身下去包扎伤口。
“北庭军难以对付,是因为坚城和罗马火;安西军抵抗如此激烈,却是因为心存幻想。高仙芝打退了首轮进攻,想必也该按捺不住,想要派兵突围了。既然如此,我就多给你点信心和希望,然后,再将之全部斩断!没了希望,一切就好办了。算算时间,齐雅德也快该到了……”艾布?穆斯里姆望着东方逐渐发白的天空,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
旭日将升,小河弯弯。
沿着横割战场的小河蜿蜒向东而去,行了三四里后,地势渐沉的同时也隆显了一些土包和丘陵。
夹在土包和丘陵的包围中,河流随之变得百转千折、弯弯曲曲、迂回往返。
大概是因为河流在此盘旋宛转,此处的水源因而更加充足,树木也逐渐增多。在河岸两边,更是形成了不少小片的树林。
沿着河流东西行走的牧民和商队,在河两岸都踩出条小路。小路时而依河而行,时而横穿树林,时而离开河道、弯中取直。
战场十余万人厮杀的声音,在清晨的原野上格外突兀。战场向东三里多远处,小河转了个急弯,向南折去行了近千步远,才有转而向南。
小河转弯处的南岸,有一片小树林。一群鸟雀被厮杀声惊动,惊慌地从栖息的树林中飞出,向远方遁去。
树林边小路,也随着河流走势有一个巨大的急弯。
弯道之东,一个葛逻禄百人队正押着双手被捆、口中塞着麻布的马璘和瘦猴,缓缓向西而行。
阵阵喊杀声从远处传来后,带队的百夫长略一思索,高声令道:“停步,到树林里歇息片刻!”
西边人马嘶鸣、金戈相交,马璘听后心如火烤、懊恼不已。他仔细观察着葛逻禄骑兵的一举一动,思忖着如何能够脱身。身体缓过来的瘦猴,则紧张不安地盯着幽深的树林,担心葛逻禄人是不是决定要杀人灭口了……
葛逻禄百人队驱赶着马璘和瘦猴进入树林中后,小路东西相距数十里远的两端,几乎同时出现了滚滚烟尘。
战场以南一百多里处,齐雅德和那俱车鼻施,正焦急地带领两万多骑兵急速向北前进。
齐雅德焦急地盯着北方,不断催促大军加速。无奈石国骑兵素质较低,根本跟不上呼罗珊骑兵的步伐。
齐雅德气得火急火燎,却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和石国军队同行。他知道,单凭自己手下的七千人,还不足以给安西军致命一击。若想完美实现总督的战略,还必须借助复仇心切的石国骑兵。
只是,无论他如何催促,那俱车鼻施如何鼓舞,石国军队如何努力。平时里训练不足的石国骑兵,始终无法达到呼罗珊骑兵的行军速度。
由于齐雅德催得太急,在行军过程中,不仅有数百石国骑兵掉队,甚至还有一个呼罗珊骑兵的三人斥候小队也失踪未归。
但齐雅德急于和艾布?穆斯里姆汇合,此时也顾不上掉队的士卒和失踪的斥候了。更何况,齐雅德深信,根据总督的筹谋和来自葛逻禄部的情报,他身后绝不会有任何足以威胁自己的力量。
而齐雅德没有想到的是,那三名呼罗珊斥候,是在拓枝城北的山林中,被尾随在后的三百名黑甲骑兵俘虏了。
在审问出足够的消息后,黑甲骑兵在山林中悄悄绕道,超过了齐雅德部,轻装北上。此刻,那队骑兵早已来到了战场的南部边缘。
听到北方传来的厮杀声,黑甲骑兵的首领哈基姆,小心翼翼地接近了战场,并隐藏踪迹,观察了许久。
根据衣甲和战马,哈基姆很快就辨认出呼罗珊骑兵的身影,但他并不认识被围攻的军队是何方神圣。
探明情报后,哈基姆并无让黑甲骑兵并无卷入战争之意,而是避开交战双方的耳目,沿着战场的边缘,向东行去。毕竟他们只有区区三百人,且他们长途跋涉的目的,也并非是以卵击石,和叛军鏖战。
朝阳蓬勃、云霞绚丽。
当晨曦洒满河中大地时,怛罗斯城南,以安西军大营为中心,席卷河中所有势力的战争风暴,正在上演最后的压轴大戏。
所有的阴谋、所有的筹划,都即将揭开朦胧的面纱!
或是必然、或是偶然,方方面面的力量,都被猛烈的命运飓风卷到此处,准备在压轴大戏中扮演自己最终的角色。
作为扇动此场风暴的穿越之蝶,王霨本以为序幕拉开、战争打响后,自己只能作为幕后策划者,静静观赏,任由各方角色自由开唱。他未想到,命运之手给他开了个玩笑,竟然将他推上了前台,让他成为最后一幕中最耀眼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