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着芸芸众生像,李秉不由的摇头叹息。
两个和尚守在门口,不断劝导香客返回。李秉报了名号,才被请进去。
一群香客看着大门打开,蜂拥而上,和尚们忙不迭的关上大门,有些狼狈。
在大殿里,观摩着释迦摩尼的金身,等了一会,普念大师才从禅房过来:“世子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阿弥陀佛。”
他知李秉来意,带着他便往善堂走。
“禅房里正在议事,不太方便。我带世子殿下从百佛堂去见马施主。”刚出正院又道:“显诚和不香大师,一早去了周围的几座寺庙观摩,现在也不在寺中。”
穿过一间间佛堂,看着里面成千上万的长明灯和小佛像神龛,李秉忽然觉得这香积寺似乎比西明寺的名望更高些。
那一盏盏长明灯,一座座小神像的钱财,要是换成兵甲,恐怕大唐现在也不会丢了河西三镇。
李秉蓦然长叹一声,倒是引得普念摸不着头脑。
还未到善堂,呻吟声、争吵声、木鱼声、诵经声,已经透过围墙,声声入耳。即便是闭寺的时期,已经收治的人,也依旧在接受治疗。
一张张床板上,躺的都是将死之人,马学文也在这里便成了香积寺里唯一一个身体强健的“香客”。
他穿着一身素白单衣,在院子里打拳,一招一式,打的缓慢,但也有些力道。身旁站在两个武馆的弟子,拿着他的外袍。
“学文!”李秉看他行动无虞,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下:“你全恢复了?”
“大哥!”马学文看见来人,快步走上来,鼓了股胳膊上的腱子肉:“浑身发酸,使不上力气,打打拳,活动活动筋骨。”
“啊~!”李秉正要说话,一间善堂里传来惨叫一声尖锐的痛苦惨叫,有的人怕是已经要熬不住了。
“请问大师,有没有可以让我们兄弟二人说话的地方?”李秉问道:“这里实在有些吵杂。”。
“法事堂现在没有人,二位请随我来!”普念和尚单手一迎,为两人指明方向。
可还未动身,空中传来一阵浅薄而悠远的乐器声。
“呜……呜……”
窸窸窣窣,这声音像是洞箫,又像是埙。
“呜……呜……”
没响两声,这声音又逐渐变大且厚重,隐约更为凄婉悲凉。
“呜……呜……”
才刚刚透出凄凉,这第三轮转而变得潇杀起来,暗中带着尖锐短促的声音,像女人和孩子的哭声。
“呜呜……呜呜……”
哭声越来越大,逐渐掩盖住了原本洞箫的声音。偶尔几声凄惨的叫声,短促而尖锐。
院中的几人凝神静听,这声音听不出源头,似乎一直萦绕在香积寺上空。
李秉隐隐觉得这声音让自己变得有些烦躁,马学文的眉头也拧成倒八。
再过了两个呼吸的时间,最初的烦躁已经变成了心神不宁。李秉的心跳不自觉的加不少,胃里翻腾,极其难受。马学文也觉得额头疼的厉害,一手握住太阳穴,不断的揉搓。
“哇哈……哇啦……呜呜……咦……呜……呜咦……”
空中的声音变的更加奇怪,像鬼夜哭一般。
这声音刚发出,一时间,善堂里的病人好像都陷入了魔怔,有人哭,有人闹,有人哈哈大笑,有人瑟瑟发抖,有人暴躁狂怒,有人痴呆犯傻。
看着善堂里的乱象,李秉才明白这声音定是人为,居然敢跟到香积寺来,看来马学文的对头不一般呐。
“大衍阴风号?”普念似乎猜到了这声音的来路,连忙对着善堂里的人吼道:“这是道家邪教的东西,握住耳朵,快握住耳朵。”
他说完便冲进善堂,里面有初级弟子已经打起来了,床板木桌神像被砸的稀烂。
李秉几人连忙捂住耳朵,只看普念一人在善堂里,强制分开几个弟子,一人一脚,将他们踹出院中,双指一挥,在每人头上画了一个“卐”字,这几个弟子才安定下来。
这边刚压制住,善堂里又开始了新的打闹,病人、义工、弟子、护卫乱做一团。
普念一人如何管的了这么多人。
“咚!”一声厚重的钟鸣,从香积寺正中的钟楼传来。李秉难受的感觉稍减。
“咚!”这声音更重,让马学文顿觉清爽。
“咚!”最后变得暴怒的几个弟子,已经率先安定下来。
高僧敲了“梵天钟”后,天空中的号角,也变浓重,两股声音互相对扛,一时间也难分胜负。
呼,一股阴风吹过,原本冬末难得一见的烈日当头忽然变的萧索起来,善堂院里的温度逐渐降低,不一会连日头也看不见了,只有一团奇怪的乌云当空,和那晚花蟹别居的情况如出一辙,不过来的更猛烈些。
这云刚聚成一团,一道急促的木鱼声突然响起。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李秉只觉得每一声似乎都响在自己脑海,木鱼声中,好似还夹杂着浅浅的吟诵佛经的声音。
西明寺的和尚曾说过,这次香积寺的比试,争的就是一件法器,叫做“潜心木鱼”,想来这声音大概源自这件法器了。
每一声木鱼捶落下,似乎都敲在上空的乌云中心上。
钟楼上空的云层变浅变薄,慢慢裂出一个圆洞来,圆洞逐渐扩大,不一会已经有数丈宽,连善堂院内都有了一丝阳光。
云层似乎不想就此散去,阴风吹的更猛烈起来,刚见着的一丝阳光,转眼覆灭。
就在“梵天钟”“潜心木鱼”和这“大衍阴风号”斗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善堂的房顶上——年纪不大,身材瘦削,双目赤红,分不出眼珠和眼仁;头发松散;一身皮肤漆黑,如同夜色一般。
他衣服破烂,手持一柄厚重的大剑,和羸弱的身躯极不相称。
“是你?”马学文认出了来人,扭头对李秉道:“是蓝田郭家的小儿子。”
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马学文想起这几天受的苦楚,手里的拳头攥的更紧,只是看郭家儿子的神情气质,变得严肃冷峻,哪有半分十几天前的胆小怯懦。
郭少爷瞟一眼马学文,手中重剑微微一抬。
“唰!”一个闪身,人已经出现在马学文身前,手中的重剑高高举起。
“好快的身法!”两人完全不曾料到郭少爷武功如此高,马学文身体还病着,反应不及,幸亏李秉在躲开之余,一掌将他推开,否则刚才的一刀落下,他必死无疑。
见着了这一招,李秉不敢再掉以轻心,只恨手里没有兵刃,难以御敌。
他一手折了院中干枯的树枝,抬手一剑。
“一天星斗!”
郭少爷身体微微倾斜,随意躲过这招,反手又是一剑横扫,攻向李秉。这样老道的对敌策略,即便李秉也没有,少说也要三五年真刀真枪经验,才用的出来。
这反攻如果迅捷,大大出乎李秉预料,无奈之下,只能迎一招对月行樽。
即便驾驭真气在树枝表面,也绝对不能和郭少爷手中的重剑硬碰,他看着郭少爷的剑路,右手一抬,脚尖点地后仰,变招躲开剑锋。
重剑扫过李秉的手臂,他眼瞧着重剑和树枝擦过,并未碰上。可是重剑带过的剑气,居然将他手中的树枝刮成十几节斑驳的残片——一根三尺长的树枝,转瞬只剩李秉手里一拃长的把儿。连他胳膊上也被划出几道血痕。
剑气这东西,他早在子午宗的公羊剑主身上见过一次。可这么凌冽的,却听也没听说过,万万想不到是出自这么瘦弱的一个年轻人。
李秉连退数步,不敢正面对敌。
郭少爷越追越近,逼的他渐渐脱不了身,只能疲于奔命。
马学文看着郭少爷用的剑招,心中更加疑惑。
“奇怪!他居然用的是,单传九门之一,展玉堂的《扼云重剑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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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两个均订,不知道是那两位慧眼识珠的大侠。开心!
我只有写出更好的作品,才能报答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