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蕊庄,后院炼丹房。
韩临渊倒在地上,难受的直打滚,衣服已经被自己扯成了碎布条,全身都是血痕,脸上湿漉漉的一层,已经分不清,哪里是鼻涕,哪里是泪。
“奶奶,现在该怎么办啊。”
“没事,死不了的。今天是第一次,要让他涨涨记性。”赤练娘子梁啸云对梁珍儿说道:“下面我说的话,你要记牢了。
“这三日血奴蛊,顾名思义,中蛊之人若是三日内得不到主人的血液喂食,身体里的蛊虫就会发作。
起初是蛊虫躁动不安,从头顶到脚尖,从皮肤到骨髓,奇痒难当;
若这个时候还未得到主人的鲜血喂食,蛊虫不久就会由内而外,一点一点啃食血奴的身体,先是皮肤肌肉,之后是五脏六腑,最后是骨髓经络,一寸一寸,十分缓慢。等这些都吃完了,最后才是大脑。
这样有个好处,就是蛊虫在吃人的时候,血奴的意识会保持清醒,深刻体会到每一分疼痛。”
梁珍儿看着地上打滚的韩临渊,觉得这人也有些可怜,刚刚还是一个翩翩公子,转眼已经是这般模样。
赤练娘子看着她的样子,嘴角一丝诡谲笑容,又道:
“如果这血奴蛊只是让人难受,也不算不上厉害。它之所以称为万蛊娘子的第一妙蛊,还有另外一桩好处。
每次血奴被喂食主人的血液时,体内的蛊虫会产生另一种毒素。其实也不能称之为毒素,应该叫做药素。
这东西会让中蛊之人飘然若仙,觉得满足快乐,忘记烦恼,忧愁,感受到世间一切的美好。
没血喝,下地狱;有血喝,当神仙。这血奴蛊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主人可以随意控制血奴的喜怒哀乐,让他哭便哭,让他笑便笑,可以轻而易举的击溃人的精神。
当年石中洞,万蛊娘子豢养的五个血奴,无一不是世间高手,每一个都是在尘世里呼风唤雨的人物,可对万蛊娘子毕恭毕敬,莫敢不从。”
梁啸云拍拍给珍儿的信封:“你要好好掌握这里面催动血蛊的法诀,选择适当的时机,掌控他的精神,让他对你既害怕,又依赖。”
她说完瞥了一眼地上的韩临渊:“到时候,什么霁月清风的公子,再不会有了。他不过是你的一条狗!千万不要可怜他。”
梁啸云似乎看破的梁珍儿的小心思,刚才这一句话,语气极重,又摆手道:“今个我累了,这里交给你吧。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给他喂点血,今日长了记性。”
“孙女知道了。”
梁珍儿送走奶奶,呆呆的看着已经几乎要撕掉自己胸口全部皮肤的韩临渊,拿起了桌上的小刀……
这个夜晚,可真是漫长啊。
梁州的渡头上有一句话:“有生意的地方,天都亮的格外的早。”
拂晓的日色只是略微能照见路,“广平渡头”上的纤夫劳力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活计。
盈澜儿到的也很早,虽说她知道李秉和韩临渊都是出了名的纨绔,在长安不知道逛过多少秦楼楚馆,心里还是有些期许。盼望着两人探查到消息后,立刻返回来。
她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种奇怪的念头,也许是把李秉当成重要的同伴了吧。
“宽面!大碗宽面!面条又长又宽又劲道,配上陈年老醋,好吃的很嘞!”
盈澜儿闲来无事,坐在面摊上来了一碗。
商船一艘、两艘驶离渡头,眼前的人渐渐多起来,人来人往,渡头变得充满生气;
面条一根、两根唆进嘴里,碗里的汤渐渐凉起来,看天看地,盈澜儿变得十分生气。
“都已经过了辰时末刻了,这两个畜生怎么还没回来。果然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八成泡在温柔乡里,已经乐不思蜀了。”她完全没有想到李秉二人遇险,气不打一处来,只恨这世上没有个开给女人的青楼,要不然自己也进去带一天,让他们两个在外面等着。
盈澜儿不知怎么生出这个怪诞想法,忽的脸一红,摇头道:“算了,反正内功出问题的又不是我。你们爱在花船上呆多久呆多久,本姑娘不伺候了。”
盈女侠顺着渡口岸边往梁州城走去,不经意间一抬头,看着远方:“咦,那船。”
广平渡头的尽头,是一寻常单小货船。船身很胖,吃水不深,甲板上只有单层船舱,既小,又矮。船很老旧,但是帆却极新,并且整面都是湛蓝。
一般的货船,上面多少会画个商会标识,再不济,也要写个字号在帆上。若是走镖的,这上头的装饰讲究就更多了。可这面帆,从头到尾都是素净的蓝。
“难道是这一艘?”盈澜儿心中忽然变得热烈起来,脚下步伐也随之加快。
看着甲板上无人,心中反而更加期待,她三两步跨上船桥:“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