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安撇撇嘴,却是没有回答,背靠着大树,盯着烈日炎炎下的云梦大泽,波光粼粼,远处水天一线,三两个孤岛点缀其中,像是展开在眼前的一副古典泼墨画卷。
以这方天地泼墨,以云梦大泽作背景,李景安的看的入神,又不免有些懊恼,老跛子暴露了实力,只怕引起了背后之人的惊觉,下一次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李景安转过头去看向一旁的老跛子,老跛子顺势转过头来,龇着嘴,露出熏黄的牙花子,这一刻,让李景安悬着的心轻松了不少。
有老跛子在一旁,李景安便能安心,又重新看向了眼前不知深浅的云梦大泽,远处湖面突兀的出现了几只白色船帆,这引起了岸上人的警觉。
“大德子,看看,是不是郢都水师来了?”李景安站起身,张着眼望向远处的湖面。
“三殿下,应该不是,郢都水师的“五牙”大船是三帆,那是船没有帆,一共才三艘船,应该是民船。”大德子如实汇报道。
“民船?”李景安总觉得有蹊跷,默默的拉着老跛子,去了军阵中间,宁愿顶着烈阳,也不愿冒险。
那三艘船来的很快,不一会儿就能清晰看见船身,像是秦淮河上的画舫船,船身雕刻精细,四角悬挂花灯,船首平坦,门阁之上写着一个“星”字,下方立着一个白衣男子,手持一柄折扇。
当得是个翩翩公子,容颜俊俏,气质绝佳,若是在金陵城,绝对会是那些高门大户所钟爱的面首,价格比之“八楼八丽”不逞多让。
三艘画舫依次停在距离渡口数十丈远的水面,那名白衣男子折其纸扇,踏水而行,如蜻蜓点水,数步后,潇洒的落在渡口上。
李严持刀警戒,上前询问来者何人?
那名白衣男子双手持扇,微微点头,款款行礼道:
“忽闻三皇子殿下路过云梦泽,我摘星阁特在花都设赏花宴,欲邀三皇子殿下一行。”
“摘星阁?”李景安皱眉,不禁看向了老跛子,只见老跛子把那三艘画舫扫了几眼后,轻点头,意思是画舫之上无高手。
不过随后老跛子眼中却是生出异色,憨笑着,咧开了嘴,李景安立刻心领神会,莫非画舫之上有“蹊跷”?
李景安走上前,仔细打量白袍男子一顿,白色锦缎长袍,袖口绣有两片荷叶,更绝的是,此人面庞白皙,不骄不躁,额头有一点朱红,如果不是那个突兀的喉结,李景安定会认为是女子男装。
对这个面首一样的俊美男子,李景安第一眼没生出好感,或许之前的刺杀如鲠在喉,语气不善的道:“你摘星阁如何得知本殿下路过?”
白袍男子从容答道:“星阁推演而来?”
“嗯?”李景安好奇,不知是真推演,还是故作玄虚,目光紧锁,逼问道:
“本殿下去了一趟武当山,可推演出是去做了什么?”
白袍男子亦是从容答道:“三殿下买了半只仙鹤!”
李景安皱眉,顿觉事情越来越不简单,又问道:“本殿下在雍水城做了什么事?”
白袍男子这会稍稍顿声道:“除暴安良!”
“好一个除暴安良!”李景安截然而立,哈哈一笑,却是冷言道:“抢了半只仙鹤便是抢,杀了人便是杀,无需美言。”
那白袍男子稍显尴尬,马屁没有拍对,只好打开折扇,摇了一下,依旧风度翩翩。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景安在想“花都”会不会是一场鸿门宴,还有这个摘星阁太过奇特,竟然对一路的行踪了如指掌,仔细想来,不禁汗毛林立,有种被人看透的可怕。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李景安伪装了这么多年,最忌讳被人给看穿,便意味着失去了主动权,再次逼问道:
“既然那么会推演,可推演出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地上还躺着刺客的尸体没有处理,岸边还有破损的木船残屑,以及那五色屏障在基石上留下的痕迹,白袍男子岂能不知?
“殿下遇到了刺杀!”
李景安反问:“既能推演到本殿下会遇到刺杀,你摘星阁为何不提前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