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部经历十三年修养生息,已经元气渐复。这个时候,也先居然还欲助其一臂之力?
“本汗心中有数,你去传命就是。”
也先懒得对‘夜鹰’解释,他直接拂了拂袖。
他想自己如果不让阿剌知院,压制住大同与太原方向的兵马,脱脱不花就绝无法深入晋土,将冠军侯李轩的四万神机营逼出来。
也先心想这位蒙兀大汗不是想要竖立他的威望么?正好让他去试试李轩的深浅。
如果脱脱不花他赢了,自己就想办法将他送归长生天;如果脱脱不花输了,这位黄金家族的后裔就只能听他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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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在江西南昌宁王府内。
面貌三旬年纪,生得方面大耳,气质威严肃穆的宁王虞奠培,正将一枚紫金色的符书,递给了他旁边的铁面人:“这是京城那边传回的线报,先生你看看。”
让人惊异的是,曾经给梁亨出谋划策的‘铁面人’,竟然出现于此。
他看过符书之后,眼中就现出了几分异色:“梁亨竟然输了。”
他惊讶的是正统帝在一手好牌的情况下,竟然没能宫变成功,也震撼于李轩在潮白河的大胜。
“承德千户所大胜,潮白河大胜。”宁王虞奠培也是一阵失神,他紧紧皱眉:“只凭这两桩战绩,他就可在大晋名将中位列前十。
先生,如今的情况可与你我预想的不同,虞红裳还在,于杰还在,李轩还在。孤王的大业,看来未必能成啊。”
关键还是李轩,这位新晋‘汾阳郡王’的战绩骇人惊闻,让虞奠培心内生出了几许惊畏。
他们宁王府哪怕不惜一切尽起大军,也最多只有七万相当于京营的精锐,还有十九万卫所军的兵力,较之梁亨在潮白河时的兵力,有着极大的差距。
虞奠培虽然自信他麾下的兵马军心凝聚,绝非梁亨指挥的乌合之众可比。
可他却无任何把握,在战场上战胜那位汾阳郡王。
朝廷何幸,在于杰之后,竟然又出现了这样一位名将?
铁面人的眼神却已平静下来:“情况恰恰相反,小生以为,这反倒是个好消息,更有利于殿下。”
“哦?”宁王虞奠培当即凝神看去,一副愿闻其详的神色。
铁面人就一条条的解释:“殿下,臣以为景泰帝将皇太孙虞祐巃立为嗣皇帝,又令公主监国,实为败笔。皇太孙尚在襁褓当中,难免主少国疑,且这位嗣皇帝的血脉,还是很有疑问的。
公主监国一事更无前例,这怎能令文武百官,天下宗室心服?殿下您只需炮制一些谣言,就可令宗室沸反,天下动荡。”
宁王虞奠培不由‘唔’了一声,眼中精芒隐现:“先生此言有理!”
铁面人继续道:“然后是正统帝诸子,他们一定不会心服。尤其沂王虞见深,他担任太子已经有数十年。而如今关西河南一代的巡抚,总督,布政使,都出自翰林,是沂王昔日的老师。
以臣料度,正统复辟失败之后,沂王一定会潜逃。那些正统与太后的遗臣如果不想被打为叛逆,全家罹难,一定会向他靠拢。那时即便沂王没有反意,也不得不起兵反晋。
再就是襄王世子虞祁镛,既然此人已经逃出京城,那么襄王藩也一定会起兵!襄王虞瞻墡图谋帝位已久,在地方几十载生聚。他仗着贤王之名,朝廷信之无疑,几乎从不过问襄王藩的军备。
他们的实力还在我宁王藩之上,起兵三十万不成问题,又有襄阳雄城为依靠。”
宁王虞奠培已经恢复了信心,他不动声色的背负着手,往殿堂前方走去,看着门外淅淅沥沥的大雨:“这仅是内患,大晋还有外敌,北方蒙兀,云南土司,还有西面的帖木儿帝国。
确如先生所言,这大晋形势之险恶,即便孤王听了也是头皮发麻。那么先生您可有策教我,让孤王从这乱中取胜?”
铁面人就抱了抱拳:“殿下可效太祖故事,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宁王虞奠培一声呢喃:“那么孤具体该怎么做?”
“具体就是不竖反旗,多侵占周围府县,纳其财力为己用,用于编练军马。朝廷如今的注意力,主要还在沂王虞见深,在襄王世子虞祁镛身上,暂时无暇顾及我宁王府。”
铁面人抱着拳道:“接下来殿下只需一面抢占湖广粮仓,一面侵夺南直隶财赋重地,何愁大业不成。那时就可效中山王的战法兴兵北伐!还有——”
铁面人又抬手一拂,将一张图卷展现在宁王虞奠培的面前:“臣对神机营使用的‘符文燧发线膛枪’与‘滑膛炮’也颇为重视,南下之前,曾经专门测绘过这种枪的详细图纸。”
虞奠培精神一振:“孤王这就让工坊仿制此枪!”
铁面人听了之后却一声苦笑:“仿制其实不难,问题是臣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将这种枪的成本,降低到六百两纹银的程度,甚至是二千两的价格都造不出来。”
——如果这成本不降低,他们就绝无法大规模装备,也就没办法仿效李轩的全火枪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