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这个世界的皇帝哪怕是突破天位,强大到掌握极天之法,也一样活不长久。
就如太宗,他在位七十多年,一身武道通天彻地,却只活了一百八十七岁。
而梁武帝与武后,已经是帝王中少有的高寿之人。
薛白却是一阵无语,他想自己不是问景泰帝能活多久啊,问的是景泰帝还能不能生,还能不能诞下皇子?
不过李轩这句话,已经引来周围众多臣僚侧目。
李轩刚才虽然没刻意放大声音,可他声线清朗,穿透力强,周围十丈内的人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也就在这个时候,首辅陈询在十几位文臣的围绕之下,走入到太和门内。
他望见李轩之后不禁神色一振,然后笑容洋溢的走过来:“冠军侯不愧为我名教执令,最近的那桩差事办得很不错,有大功于社稷。”
李轩知道他说的是金刀案,他就笑着回应:“首辅不嫌我拖沓磨蹭就好。”
“谁敢!”
陈询眼中现出了一抹厉色,然后他又眼现异色的询问:“谦之,扶桑人的勘合贸易一事,就不能放手一二?老夫倒不是为什么人说情,而是我大晋确实需要扶桑人的金银。”
旁边的薛白听了,就神色微动,凝神看了过去。
他是伤愈之后修养了半个多月,才到署上任的。
可这些天,薛白并非什么事都没做。他在利用自身掌握的各种渠道,来了解朝堂。
薛白虽然有长达六年的空白,可他在朝中并非全无根基。
他的父亲曾经官至礼部侍郎,主持过三次秋闱,薛白本身也有着众多的同年可以作为助力。
薛白也由此得知,此时李轩与内官监的冲突,正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位冠军侯正在极力阻挠扶桑使团获取朝廷颁发的‘勘合’,他没法直接阻止,就纠结众多清流,弹劾攻讦历年的勘合贸易,又策动朝廷调查户部的仓储情况,以及宁波的市舶司。
他们之间的争斗,甚至发展到了内廷。
外朝对于内廷,原本是无可奈何的。
不过李轩对于绣衣卫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司礼监也有两位秉笔,想要借此机会动摇司礼监掌印太监钱隆的权位。
这内廷中的争斗,可远比外廷更凶险得多。仅短短的一个月,宫中就已有了六名内官丢了性命。
而首辅陈询方才的话,也确系老成谋国之言。
大晋以铜钱与白银为法定货币,可市面上却一直缺乏白银。
以前是不缺的,可那么多白银要么被埋入地窖,要么是被当做了陪葬品。
李轩则容颜一肃:“首辅大人,下官之所以要阻止勘合,绝非是为私怨,而是另有要务。具体的情况,下官现在不方便说,首辅大人再等一阵儿就可知缘由。”
陈询微微蹙眉,随后苦笑:“老夫信你,不过此事,我希望动静仅止于此,不要闹得太久。”
他是担心李轩与内官监,尤其是与司礼监掌印太监钱隆的冲突,会影响朝政运作。
陈询之后,门外也传来了一阵骚动。
那是襄王,同样被许多人众星拱月般走入进来。
这位在大门口扫了群臣一眼,目光就定格在了李轩身上,眼神略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