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英说道:“我曾听楚掌门说过,信念而绝非尺度,这是当前所能实行的,一切还需朝廷的诚意。否则没有纵横派的号召,诸宗会自觉的参与到黑榜禁绝中来?十大资历牵扯何其之大?诸宗同样克制,权谋之下且生存不够,信念能有多少?凡事极端近义不过痴心妄想,信念而绝非尺度,才为人事所变通。”花易玄暗叹一声,知道自己所言皆是废话,只不过在侠义之下熏陶已久,对朝武开战牺牲近十万之众颇有微词。只是武道七宗太过庞大,避过江湖门派便能成事,那是武林盟四百多个门派聚在一起都难以办到的事情,信念而绝非尺度确是最好的办法。花易玄如今虽独当一面,但很多时候面对这些现实总是有一股生生的无奈感,因为并非事事都在他掌控之中。武林盟能有今日的口碑全在于公正二字,实际上内中同样有猫腻,只不过有些小暗辅大明,各大门派身在其中也不好说教自己的不是,信念而绝非尺度,不正是如此麽?
花易玄平复心绪,说道:“凡事之利弊,皆有不同,旨在决断,这一点在下自认能办到。”张少英点点头,笑道:“这便是本门难当之处了,今后还望多多指教。”花易玄连连谦虚。张少英的身份毕竟甚高,花易玄本该一路陪同。但张少英与花易玄各自隐隐有芥蒂,加上张少英更想去沐浴,花易玄所性给了他营中通行的上宾腰牌,让他自便,倒是花易玄在帐内思虑良久,今日所言让他不得不改变策略,这场谋算如今终究要波及江湖了,处在武林和朝廷之间,他需要调整到最平衡之处,这是武林盟唯一的出路。
尽管张少英喜欢洁净,但当前他更想看看天珠山的战事,花易玄人事熟练,加上稳固的营地和人力,至少现在还不需他担心,自武林盟开剿以来花易玄便强调生死之事,让各大门派掌门人做好安顿之事,事实上四百多个门派至今无一个退缩,尽管来的许多并非一派掌门。
张少英沐浴已毕,便邀请慕秋白,重耀,侯元君坐飞翅上天际一观。这个观念一出,不顾人前失礼,杨管家,明珠,各个斥候令皆出声反对,张少英眉头一皱,杨管家叹息一声,便领令安排了。黑榜禁绝方开,傲红尘阵营中有飞天凤舞翅和机关兽出现,这是极端不寻常的。器宗的机关兽运用虽简单,但每一尊机关兽至少需要作坊作为根基,铸造用物,同时对机关兽的保养需要不间断,这并非是一般帮派所能耗得起的费用。虽说器宗大量售卖机关兽,但仅限于纵横派,冥宗,仙宗,药宗,和送给隐宗的一尊,而傲红尘明显有两尊机关兽和六架飞天凤舞翅,以及数不清的蝙蝠翅,蝴蝶翅,整个天珠山上飞翅肆虐,从天上到地上,再从地到天,杀手与武林江湖打得甚为激烈。局势本身就对天煞盟不利,加上奔雷箭的威慑和在天际的弱势,许多杀手只能在紧密的炸溅下边打便撤,毕竟人少,奔雷箭在刚开始袭击时伤了三十多人,之后便很难准确伤到人了,几乎是乱炸之下碰到的。杀手的逃离之术一向很精湛,不到半个时辰天珠山内便再也难以见到杀手的影子,似乎只剩下武道诸派天上地下呐喊了。侯元君一人施驾飞天凤舞翅技艺精湛,虽在百丈空中,但数次床弩****都被他轻易躲了过去,似乎是受逍遥城的影响,侯元君那里有器宗大监司的模样,其神情张狂,大呼小叫为地上的各大门派指挥方向,很难想像,仅仅靠飞翅上的弩箭,在地面上杀手与各大门派的激斗中竟然连伤二个杀手。但在慕秋白,重耀这些崇尚武力之人面前,总觉得飞天凤舞翅除了飞行可足道,攻击力其实很受局限的,除非一群群的飞翅才有较大的杀伤力,火药武器在飞行的飞翅上并不方便,加上墨线的燃线燃烧速度不一,危险性颇高,飞翅唯一的优点便是骨架牢固,做工精美绝伦。
面对诸宗门派四面八方的围剿,天煞盟诸多杀手,一部分隐匿,一部分反截杀,在毫不惧死的战意面前,武林盟伤亡最高,亦是最先失去军心。也难怪如此,在杀手猩红的狂虐之下,各大门派保持了较为完整的攻击阵营和器宗飞翅的接应,能够在如此大的伤亡之下尚能保持攻击阵营,不溃散,这股凝聚力在江湖恩怨复杂的各大门派之间是极为罕见的,这是陈坦秋的功劳。面对着杀手们张狂而尖啸的厉声,那一股股绷紧的宣泄声,狰狞的面孔,这场对战在杀手眼里不再是对垒,而是自身戾气的磅礴发泄,没有顾忌,没有生死,只有杀戮,这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像慕秋白,重耀这些大家之主才能明白杀手们如此狂虐的手段为何?不存与武林江湖,不存于朝纲侠领,千人唾万人骂,走上这条路便像青楼女子一样,人生充满污点,在所谓正义伦理的压迫下,杀手的心里扭曲,渐渐泯灭人性,杀戮才是他们该走下去的漫漫长路。没有伦理,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的他们看来,除了所谓的组织,其他一切皆是敌人。因为杀手的路程大多数很短暂,像千古苍雪,遇田不孤这些人,风光几十年,竟是杀手组织的维护,亦是杀手本身的特异,毕竟占少数。
侯元君施驾飞翅虽然张扬,却是寻找天煞盟的飞翅,能造出飞天凤舞翅,机关兽的组织绝非是短短时日所能成就的,其中的繁杂和人力积淀更需深厚的功底。更何况,器宗的镇门法宝,铸造技艺都是分开的,各个作坊谁也不能单独完成,唯一的可能便是器宗出了奸细。可机关兽这类监制物品出入除了掌门,侯元君与杨宗皆是知悉的,唯有三人大印与验字方能过关,断无奸细可能。那便只剩下一种解释,机关兽的图纸在朝廷有存档,定是这其中出了问题,为了证实他的判断,侯元君更意欲打下来一架查视。只是在天珠山扫荡一周,除了地面上的激烈对垒,并无天煞盟的飞翅影子。再见到各路人马开始撤离,侯元君在天际哇哇大叫,示意不可退却。但武林盟门派杂乱,处在这深林之中,面对杀手的正面狙击,伏击和暗杀,甚至地面上的石头,木桩都得小心翼翼,精神紧绷,激斗之下均感疲惫。这些杀手实是太疯狂了,为了杀一个人,不惜花大力气在石头,树木上凿坑,潜入其中,一击得手之后,在放肆的厉笑中逃匿。即便是被围,杀手也不需救援,猩红的双眼,诡异的兵器,那一丝丝的神态仿佛地狱来的恶魔,拼尽最后一口力气也要重创敌人,即便倒下,那猩红的双目散发出的狂热依旧不减,令人视之胆寒。武道各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些杀手都疯了,彻底的疯了。一群秉承人伦道义,侠义江湖的人与一群恶魔撞到一起,对垒之下,人性之下,武林盟各大门派自是不足。倒是另外几宗,一路入山,并没有较大的截击,显然天煞盟的人力都布置在了天珠山南面左翼对付武林盟。前方撤退的讯息自然传到了花易玄手里,花易玄大笔一挥,整军入山,目的很简单,占领天煞盟在天珠山的窝点。天珠山虽延绵百里,但有了天际飞翅的运作,天煞盟人力出处还是有所范围的,无法全力防守整个天珠山。
如今,面对六方围剿天煞盟不退却战,骁勇异常,可见死战之决心,正因如此,武道各派均知晓这一战绝不会简单结束。花易玄整军入山来的很唐突,以其在南面左翼营地的建造和建制均以稳固为主,杀手数次偷袭都无功而返,此时突然抛下营地挺进山内着实令人意外。实际上这一遭花易玄早有安排,武林盟的辎重全由朝廷大量禁军输送,因杀手对川陕四路的屠戮,伤及近万人,各地百姓知晓儒释道三教和武道大举围剿杀手,禁军所到之处百姓是夹道欢迎。民心如此,军心臊动,加之辎重并不算太多,朝廷调度得力,武林盟每隔三天便能得到辎重补给,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万余人的辎重调拨,川陕四路禁军,厢军为之奔波,杀手面对整装齐备的禁军还是颇为顾忌的,毕竟一个人再厉害,官军人多,深陷其中并不明智。天煞盟在傲红尘的带领下一部分隐匿,一部分反截杀,战况较为激烈。得知花易玄入山的讯息,昭阳会泽只得将领导权交给了剑湖派掌门人也古风。对于也古风,其他七大门派还是颇为敬重的,他有这个资励。其为人圆滑,顾得大局,在江湖中极有声望的,这毕竟是关系各大门派的身家性命,能有这份担当已是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