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带人马往虎峪口方向驰援而去。
即便是宋明顺等不知情的将领,在靠近虎峪口时也发现周围的局势很不一般,有鞑靼人仓促撤走的痕迹,沿途有不少村庄都被劫掠过,越到虎峪口这种情况愈发明显。
“鞑子就在周边,我们是否该避避?”宋明顺趁兵马稍作休整时,过来请示张延龄。
此时已经入夜。
但行军仍旧在继续中。
张延龄可不想在战地的野外扎营,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怎么避?”张延龄问道。
宋明顺显然也早有准备,迟疑道:“以向导所言,若从此处折返往东南走,加紧马程的话,会在两个时辰内抵达天成县,不然从这里往西南走,过雁门水,也可在天明之前到阳高……”
王守仁走过来,手里拿着个火把道:“从这里进虎峪口不是更近?不到二十里,差不多也就一个时辰。”
宋明顺道:“鞑子多半就在周边,若不避,遇上的话……夜战很麻烦。”
张延龄笑了笑道:“宋千户放心吧,这战时呢互相消息渠道都不多,情报调查起来很困难,黑灯瞎火的指不定鞑子还以为我们是万全都司派来的援军,他们敢在不明我们军情的前提下,跟我们夜战吗?”
宋明顺明显不被张延龄所打扰,他只想着赶紧找高深的县城、卫城去躲避。
张永此时催促道:“时候不早了,不管是进虎峪口,还是进卫城,总不至于在这里耗着吧?不就二十里?不休整能死吗?”
王守仁道:“现在不是非要在这里休整,是要提前探查从此处往虎峪口官道的敌情。”
“呵呵。”
张延龄笑了笑。
还是王守仁耐心,也或许是现在王守仁没什么地位,怕被人误解,所以才把事说清楚一些。
宋明顺一听有些紧张道:“敌情?”
张延龄道:“宋千户之前不也在担心前途有鞑子?不探查清楚一点,怎么进虎峪口?”
宋明顺面色这才好转了些许,点头道:“爵爷所言在理,我等这就回去等候军令。”
……
……
休整不长时间,人马继续出发。
“现在看起来,鞑子在虎峪口周边果然是有驻军的,但不像是在攻打虎峪口,反而是在周围劫掠,似在为攻取虎峪口做准备。”
张延龄根据所得知的情报做出分析。
张永此时骑在马上,旁边还有个服侍他的小太监在牵着马,闻言问道:“那鞑靼人现在何处?”
张延龄笑道:“鞑子听说大明有大批的人马到,已经开始往虎峪口西边撤走,我们现在要入关城必须要大张旗鼓,只有这样鞑子才会以为我们的人马数量很多,才不敢来犯。”
张永舒口气道:“那可真是要赶紧进关城,若被鞑靼人知道我们只有……这点人,就怕先来跟我们一战。”
王守仁道:“不怕,已经提前跟虎峪口内的守军打了招呼,若鞑靼人真要来犯,会两面夹击。”
张永闻言皱眉道:“说得好像咱的人马有多少,有实力跟鞑靼人一战一般,那虎峪口内到底驻扎了多少人马?”
王守仁想了想,叹道:“一个千户营,不满编……估计壮丁战员在七八百丁的样子。”
张永听了这消息简直想骂人。
“哈哈,张公公是不是觉得,虎峪口内的守军数量还没我们多,所谓的夹击太过于理想化?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问题是……鞑靼人也不知我们到底有多少人马,互相摸不清楚底细,既然他们还没做好决战虎峪口准备,现在能打起来的机会真不大。”
张延龄说出此话时,面色看起来很轻松。
这次的战事看起来铺展得很大,战线拉得长不说,动静也闹得不小,但双方的实际死伤绝对不超过一百人。
偏头关和白羊口都是在鞑靼人猛攻之下,出现缺口,守军觉得无法防守的情况下主动撤退……
而鞑靼人也是先等大明的守军撤走之后,才发动最后攻势……
大明的边军跟鞑靼人之间似乎都已经形成默契了,为了避免战事的扩大,双方都尽量避免短兵相接。
在之前的具体战报中,显然大明守军的损失更大,在历次的战事中损伤在上百人的样子,而鞑子那边没有具体的战损情况传来。
一些小的捷报,说杀了几个人,因为没有首级佐证,只能被张延龄认为是边军为了保持面子上的好看,做了虚报。
这也是为避免打击边军将士的士气。
……
……
张延龄的人马终于在子夜之前抵达了虎峪口的关口之下。
因为提前已经跟关口内的守军打了招呼,张延龄一行到来时,关门还是打开,迎接了张延龄一行入关城。
虎峪口作为北关的要隘,但其实城墙并没有多高,大概也就四五米的样子,不过北侧守着天险,加上山势的险峻,大概有个十米高度,看起来这里从北侧攻更难。
但若真是鞑靼人已攻破白羊口,一部分人马绕道南侧,来个南北夹击,要攻陷也不是不可能,尤其虎峪口南侧还是有关门的存在,而北侧连门都给封上,从南侧来攻看起来机会更大一些。
迎接张延龄一行的,是派来驻守虎峪口的高山卫指挥佥事、管军掌印千户连昇。
除此之外,还有高阳县派来劳军的县丞李阿四,除此外就只是一些属将和属官。
“为何这么容易就开关迎进城?不应该多验证一番?”
张延龄进城之后,似乎对于关城内这么容易就把他们放行很不满意。
连昇整个人也是懵逼的。
我把你迎进城,我还有错了?
“您是……”连昇尽管不满,还是主动问询张延龄的身份。
张延龄道:“我乃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户部侍郎、总理宣府大同山西等处军务兼理粮饷、都察院右都御史张延龄是也……”
张延龄一连串就把自己的官职名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太长。
而连昇听了这官职,人都傻眼了。
以他大字不识几个的千户身份,根本听不懂这官职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旁的李阿四赶紧道:“此乃是国舅爷。”
一语点醒梦中人。
旁边众多将领这才知道张延龄“来头不小”,都是大明的国舅,官职长也就很容易理解,谁让人家跟皇帝是亲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