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乾清宫。
萧敬正在跟朱祐樘汇报自己白天的见闻,讲述得事无巨细:“……而后那戏班子的班主上去,建昌伯拿出一个早就写好的戏本,说是里面乃满仓儿案子的前因后果,都给编排成戏文,要那戏班子排练两日。”
“嗯。”朱祐樘听得饶有兴趣。
萧敬的目光却一直在打量桌上用黄布盖好的一个木托,还有一旁屏风后根本挡不住的人影。
是李广。
李广来献丹药,被萧敬打扰,临时躲到屏风之后,其能听清楚萧敬所说的一切。
“……建昌伯之意,要在两天后请所有涉案的人等,包括了刑部、东厂和长宁伯,一起到戏楼里听这出戏,说要在那时由众人推选出一个背黑锅的人……”
萧敬现在不敢随便加自己的臆测,之前吃这种亏太多,他长了记性。
他本以为皇帝知道张延龄将案情编排成戏文,再宣扬出去,龙颜定会不悦,但没想到朱祐樘笑得很开怀:“延龄还会自己编戏文?哈哈。”
萧敬道:“陛下,是要按照建昌伯的方法做吗?”
朱祐樘点头道:“朕把事情交给他,自然会由着他去做,你全力配合便可。”
萧敬本想提及有关事情不宜声张之事,但见皇帝对张延龄如此信任,庆幸之前没多嘴多舌。
“对了克恭,明日将国舅叫到宫里,朕想问问他具体措施,本来只是个案子,被他这么一弄,倒是多了一些趣味。”
朱祐樘在萧敬临告退之前,提出来日要传见张延龄。
“是,陛下。”萧敬没觉得有多意外。
之前张延龄在朝堂上跟倪岳等人舌战,朱祐樘提前不知情,现在朱祐樘已经不甘心等事后看结果,肯定是想问明白张延龄的确切想法。
若是张延龄的想法不符合皇帝意图,皇帝那时也肯定会点醒。
他的所谓提醒就成了多余。
……
……
萧敬行礼后告退。
在萧敬走之后,朱祐樘已经迫不及待将面前的黄布掀开,里面是摆好的三粒丹药。
“李师,这丹药怎么服?有何功效?”朱祐樘眼下最信任之人,就连张延龄也只能往后靠。
最得圣宠的是李广。
李广在弘治十一年之前的这几年,于大明朝可谓是如鱼得水,乃朱祐樘身边最得力干将。
但李广多涉猎炼丹和符箓祷祀,出宫门但不亲自过问朝事。
他大肆收受朝中官员的贿赂,通过矫旨委命了很多“传奉官”,将亲信安置在东厂、锦衣卫和朝中各衙门,更是经营官盐买卖欺行霸市,在京师中修建越制的大宅,还将玉泉山水引到府宅周围以增加所谓的灵气……
李广这样算是弘治中期名副其实的“蠹虫”,而且在历史上,他明显要比张家兄弟更聪明和懂得利用皇帝的宠信,在朝中势力也比张家兄弟更大。
可谓是一时小人得志。
李广笑道:“陛下,此乃仙草所炼的仙丹,所用仙草之多,有数十种,即便未带长生不老的地步,也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一天服用一颗,未来服用一年便可。”
朱祐樘显然也跟他那些当皇帝的祖宗、前辈一样,所求的是长生不老。
但眼下他有个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强身健体。
因为他自知身体太“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