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长命无奈道：“初来府中，我就看出来此人并非明主，但奈何无处可去，只能暂时落脚，我早就劝他却是不听，以为攀上了秦太师这个高枝就能高枕无忧，却不知他只是秦太师的一颗棋子罢了。”

孙安此时终于明白，这司长命看来是刘御史的幕僚，可能是托人介绍来到府中，可是不受重用，现在这刘御史因为弹劾孙玉阳被武宗罢免，所以在这里埋怨。

那妇人言道：“我昨天听府中的丫鬟说，太师私下里派人送来二百两银子，秦太师还是很器重他的。”

“你个妇道人家能懂什么？”司长命一声冷笑，缓缓道，“这就是秦太师的高明之处，他知道孙玉阳和陛下肝胆相照，轻易难以撼动，但今日让人弹劾，明日让人参奏，久而久之，总会有些效果。就像蚂蚁噬堤，看似毫不起眼，但千里之堤，终将溃于蚁穴。”

孙安闻言心中一沉，他刚才的想法确实也和那妇人一样，现在听司长命一番分析，确实很有道理，人言本就可畏，更何况孙玉阳还是手握重兵的边关大将，武宗皇帝再信任他，但久而久之，恐怕也会起疑。

那妇人低骂道：“都说三公三公，柱石掏空。秦太师这样的奸臣皇上还信任他，看来是真的是年老昏庸，这秦国恐怕要完了，我看你去荆州才是选对了。”

这妇人口中的三公三公，柱石掏空是这几年在洛阳流传的童谣，孙安多年混迹街头，自然也听说过，这两个三公却不是同一个官职，说的是大秦朝堂上的六个人。

第一个三公指的是三位公爵，开国公孙玉阳、安国公朱云峰和镇国公尉迟嶂，他们都是大秦崛起的功臣，对应后一句的柱石；后面的三公则是当朝太师秦翱、右丞相严秋古和御史大夫赵尹嵩，这三个人在民间风评十分不好，百姓以奸臣看待，暗骂他们像掏梁柱的老鼠一般，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童谣流传开来。

“这倒也未必！”不料司长命却说道，“武宗皇帝文治武功非燕、楚和那几个外族之主能比，秦国到现在太子之位悬而不立，朝堂上暗流涌动，我总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或许他是装病也未可知。”

“装病？”那妇人嗤笑一声，奚落他说道：“你连见皇帝的资格都没有，还说人家装病，那些天天在跟前的大臣难道看不出来吗？”

“唉，此事牵涉恐怕不小，又岂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司长命叹道，“大汉一分为五，中原未定，天下未平，秦武宗可不是就此满足的人物，这时候更不容秦国内部生出乱子，你说他怎么会……”

话说到一半，那妇人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哎呀呀，说起这些事你就没完没了，我听得都困了，先睡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司长命一阵苦笑，惆怅叹道：“为夫这一番话，如今也只能讲给你听了，唉——知音难寻，明主不遇，奈何命途多舛矣！”

司长命这番话却让孙安震惊不已，看来这人确实有些本事，他不在朝堂之上，却能看出一些不寻常的端倪来，连武宗装病这种事都能猜到，如果不是看了武宗皇帝的能力值，孙安也觉得他是在信口胡说。

“乱吧乱吧，或许天下大乱，才是我司长命的机遇！”没有听到夫人的回应，司长命再次轻叹，“只是这样一来，不知道又有多少无辜百姓要受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