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那小将焦急的将这几日宋军给他们送食物的事说给了李森:“如今上上下下的将士,都不再相信说开城门会被杀降了。”
“还有此事?为何你不早说!”
李森眼睛赫然瞪得老大,他一直对下头的人说宋军凶残,即便是投降也免不了一死,但谁知道这些混账居然偷偷接纳宋军的接济!
在李森的威胁和热乎乎的白面馍馍面前,傻子都知道该相信哪一边了。
“宋北云……”李森的牙齿要得吱嘎响:“好手段!你就如此想要我的命吗?”
软刀子割人最要命,一边展示武力,一边偷偷施舍,士兵不经意间就会倒向对面,这一点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是个高手。
在大家都知无法抵抗之下,施舍一些小恩小惠,有时却是比阵前叫骂要好上太多了,此便是杀人诛心啊!
“将军!”
一声呼唤将李森唤了回来,他此刻已经乱了分寸,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挂……”李森的手哆嗦着取来大印:“挂免战牌。”
那小将大喜,挂免战牌就代表是要谈判了,也就是说自己和弟兄们的命都能保住了,他连忙接过李森的批示冲了出去登上城楼并在最显眼的地方悬挂出了免战牌。
而此刻宋军的阵地中,他们也看到了城头位置免战牌,火神营立刻将此事禀报给了宋北云。
宋北云从营中走出,取过望远镜看清之后,扬起了手。旗手立刻开始发令,轰鸣的炮声终究是停了下来。
“去,找人传信。让守将出城来这里。”宋北云缓缓说道:“就说我要见他,再跟他说一句,我没必要骗他,犯不着用这种手段坏名声。”
这些内容很快就被传到了城墙之上并被通告给了李森,李森心里当时就在骂娘,心说你宋北云还有什么好名声不成?
但事已至此,他的确是没的选了,不开城门明天就是死期,而听话乖乖出去还能赌一把宋北云说话算话。
不管怎么样,李森终究还是个军人出身,虽然怂是怂了一些,但真的能用自己的命换来妻儿老小一家的命,那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在想通之后,他深叹一口气,用清水洗了一把脸,将脸上的尘土黑灰全部洗净又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战袍,甚至还抽空修剪了一番胡须,然后便走出了营帐。
“将军,不能去啊!那宋北云诡计多端,手段残忍……您不担心吗?”
李森轻笑一声,手握在刀把上不住颤抖,强行稳定一番心情后才开口说道:“不过去见个黄口小儿罢了,我上战场之时,他还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
说完,他便走到了城门口,深吸一口气之后便命人打开了城门。
有不少人其实还是想与他一同出去的,但李森倒也算是条汉子,只是手一挥便将那些心腹和亲信拦在了城门处。
“若是我不能回来,你们便放开城门引宋军入城,切莫顽抗。”
说完,他便一脸慷慨赴死之状走入向了宋营之中,这场面倒多少是有些壮烈,身后是千疮百孔的城池、面前是整装待发的敌军,天空万里无云,周遭昏暗泛黄。
“画师!”宋北云急忙呼唤:“快些,把这个场面给我记下来,快!”
李森自是不知宋北云在干什么,他只是一步一步的走向敌营,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面对着千军万马,虽是不敌却也只好迈着发软的腿走上了前头。
身后的城墙上站满了人,不少热血男儿都哭了出来,就这般目送着主帅孤身赴死,心中万般滋味。
“李将军,请上马。”
还未走入宋营,杨文广便迎了上前,亲自牵来一匹草原送给宋北云的宝马。
“这是?”李森一脸茫然:“何意?”
“宋大人说,李将军双腿抖若筛糠,心中定是害怕极了。”
李森脸色一变:“士可杀不可辱,若是你等想侮辱于我,不免失了风度!”
杨文广倒是不紧不慢的笑道:“宋大人还说,便是明知不敌心中惊恐却仍能上前,此为勇士。勇士便应配好马,请李将军上马。”
李森有些摸不清头脑,但还是翻身上了马背,毕竟他的脚是真的不听使唤了,再走几步恐怕就要往地上跪了。
杨文广亲自为李森牵马,走入了大营之中,周围的士兵都瞩目于他,而李森也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了宋军的装备。这一个个士兵装备之精良,让他大开眼界。而他最钟情的便是那种手摇弩,早就听闻宋军的钢弩威力巨大,百步之内穿金透石,配上重箭头后仰射更是能在两里之外落下剑雨。
而这东西在宋营之中虽不说人手一把,但却也绝不罕有。
“李将军,到了。宋大人便在里头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