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微微思索,眼里一亮,道:“如此大雨,还要劳烦诸位,只怕......。”
“无妨,反正已经湿透,再淋一次也无妨,走吧!”
姬昌心里忽上忽下,此时已经暂时忘记伯邑考之死的痛楚,如今最大的希望,便是能将食子之罪逃脱。
而在此间,唯一能让他逃脱的,除了那高深莫测的道者,就再无任何人。
故而淋着倾盆大雨,踏着稀滑泥泞,他一摇一摆朝院落走去。
身后十一道身影似乎并不怕他逃跑,两人手中抱着盒子,离他丈余,遥遥跟着。
那院落在暴雨中屹立不动,只是灯火皆无,时而被远处的闪电照亮,忽又陷入黑暗之中。
姬昌见院落没有灯亮,眼里并没有任何失望。
毕竟他的院落中,与其他百姓一般,夜晚从未点过灯,亮过烛。
一步一步开始急切,幻想着猛地敲门,那人便出来,一挥手,如同这狂风骤雨般将后面十一人斩杀当场。
而他便能逃脱吞食亲生骨肉的罪恶。
易恒猛地睁眼,灵魂之强,如今便可体现,微微释放灵魂之力,便可感知上方地面稀滑,姬昌脚步歪斜几欲摔倒。
但满怀希望之下,他仍是一步一步靠近院门,只是等待他的,将是最后的绝望!
设身处地,又该如何免去此祸?
易恒暗自摇头,“咚咚咚咚......。”一阵砸门的声音在骤雨中也传出很远。
姬昌一人在院门外用力捶打院门,两丈外的十一人站在风雨中,冷冷打量着院落。
但院落内毫无任何动静。
易恒深深叹口气,自己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但又深感无能为力。
“咣咣咣......。”
“咔嚓,哗啦啦......。”
砸门声仍在急切地响起,闪电在漆黑的夜中拉得老长老长,倾盆大雨仍是哗啦啦不停。
姬昌不顾发巾被大雨淋湿,打散,花白头发顺着额头将悲痛的脸庞遮挡。
水珠顺着头发、顺着脸庞激流而下,重新淋在湿透的衣服之上。
他高举的双手已经流出鲜血,混合着冰冷的雨水,顺着手臂,流到肩膀,染红全身。
凄凉的喊声中透出无限绝望。
能算出来又如何?可以天道之力,应人力之变,但这就是天道,天道不可违!又岂能用人力可违?
“西伯侯,看来你这位朋友没有在呢?他没有口福,只怨他命不好,得不到大王恩赐,来,就着这天水,将此肉饼用了吧!”
十一人双手垂着,仍由脸上急雨如水般流淌而下,双眼死死盯着瘫倒在地上的姬昌。
见姬昌不回答,为首的军士朝旁边两人一挥手,两人对视一眼,双手抱着木盒,急步走向他。
“喂他!”
姬昌听见此言,猛地抬头,双眼爆射出精芒,狠声道:“诸位莫非连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也不放过?”
十一人沉默,“喂他!”
“难道诸位没有父母儿女?”
骤雨不断,洗刷天地。
“喂他!”为首一人沉默半响,大吼一声,震响天地。
姬昌翻转身体,靠着院门,瘫坐在地。
眼里哀痛、狠辣瞬间化成仇恨!
不恨天,不恨地,只恨这座院落的主人。
他不相信,以他的本事算不到今天这一幕。
他不相信,以他的能力,改变不了今天的这一幕。
“哈哈,哈哈哈!不要辱了吾儿之血肉,我自己来!”
姬昌狂笑两声,如同疯魔一般抢过木盒,眼里怨恨之色又化为哀痛,“唰”一声,将木盒盖子抽开。
易恒闭着双眼,看似不闻不问,但心里不舒服之极,修仙修得不能随心所欲,实在难受!
“桀桀!吃吧吃吧!食子滋味如何?这院落主人若能与你分而食之,传遍天下之时,岂不更好?哈哈哈……。”
地底深处,黑暗里忽地出现两道亮光,传来一声微微叹气。
易恒紫府中青年轻轻朝上方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