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人,并非老朽自恃清高,不肯授你书法之道,实则是、有苦难言!
你进士出身,稍微在这弘文馆待一段时间,不出三年,日后必会被朝廷提拔,前途不可限量,没有必要,给自己惹火上身。”
“颜老何出此言?难不成,与那位朝中权贵有关,您是怕我被牵连?”钟天皓连连追问。
“你可知,这大唐极巅盛世,其实早已被埋下祸患,若不及时制止,恐怕,我唐国将会盛极而衰!”
“还请颜老言明,晚生刚入仕途,对唐国秘闻,一无所知。”钟天皓道。
颜清臣转过身来,面对钟天皓,缓缓说道:“大唐高祖开国,统一天下,经历文、弘二帝励精图治,连出盛世,至今已有百余年,而今明皇在位,年号隆元,更是将这个盛世发展到巅峰,四方来贺,万国来朝!
然而,在这盛世之下,却隐藏着巨大的危机,明皇居功自傲,开始怠慢朝政,沉迷后宫,将朝堂全权交由右丞相兼卫国公杨钊打理。
那杨钊依仗着是明皇宠妃之兄,深得帝宠,专权误国,祸乱朝纲,常常结党营私,打压异己,排挤能臣,导致朝中大臣人心惶惶,无不忌惮。
虽这大唐尚且强盛,可朝堂已经开始腐朽,长此以往,定然会一级一级地蔓延下去,届时若是烂到骨子里,那盛世崩塌,大唐万世不拔之基业,亦将毁于一旦!
届时天下大乱,百姓亦将遭受战乱之苦,颠沛流离,无家可归。
老朽汗颜,曾与另外三位老友因书法结缘,深交数十载,一同得到先皇弘帝赏识,入仕为官,连连升迁,老朽也曾任光禄大夫、上柱国,甚至一度做到从一品的太子太师。
可在右相杨钊专权之后,欲让我等唐国书法四大家为他书贴,以牟取暴利,我等四人皆未顺从,甚至怒斥右相败坏朝纲,遂遭到他的打压,被谪贬各地,另外三位老友也因此一蹶不振,最后郁郁而终。
老朽也从从一品大员,被贬出九品,贬至这流外之官,屈身于弘文馆。
然老朽虽是无用之身,可却时时谨记,大唐生我养我,百姓信我奉我,承蒙先皇提拔,曾风光无限,即便如今遭遇排挤,不能劝诫明皇,可我也不会屈服于那奸相杨钊,沦为他敛财的工具。
老朽无亲无故,无儿无女,仅以书为伴、笔为侣,如今已年逾花甲,想来也没几年好活,生平所愿,并非官复原职,享受荣华,而是盼愿有朝一日明皇彻悟,除掉奸妃奸相,还我大唐一个朗朗乾坤!
日间我观钟大人未曾巴结那些世家子弟,想来也是个正直之人,故而对于大人欲修习书法的请求,很是赞同,老朽也想将这书法之道传承下去,可也不能因此让大人你陷入绝境,被那些权臣迫害。
故而,老朽这才示意大人,夜间三更来此,秉烛夜谈。
今后,还望大人与老朽保持距离,若要修习书法,夜间来我这里便可,不要因小失大,丧失前程。”
言罢,颜清臣则是抱拳施礼,朝着钟天皓一拜。
对此,钟天皓连忙制止,他扶住了颜清臣,不让这位老人拜下去,随后道:
“万万不可!
颜老一番肺腑之言,晚生虽不能感同身受,可却也知道,颜老不顾自身,忠君为国,心怀百姓,实乃侠之大者,此番风骨,让晚生钦佩不已。
晚生在此立誓,必当传承颜老书法,圆颜老之愿,以劝诫明皇为目标,以铲除奸妃奸相为己任,定肃清朝堂,整顿朝纲,匡扶社稷,不负颜老所望!”
对于颜清臣所言,钟天皓自然知道,并无半分虚言,而对方为国为民的衷心,也让钟天皓身受渲染,即便动用修为灵力,即便化凡失败,钟天皓也要圆颜清臣之愿,为这大唐盛世解除危机!
“不可,钟大人一介书生,不知官场黑暗,不知这皇宫之中的勾心斗角,千万不要逞强,以免深陷其中,难以脱身。”
颜清臣连连阻止,在他看来,钟天皓却是有些莽撞了,妄自介入朝堂争端,乃是为官大忌。
“颜老不必担心,晚生行事自有分寸,不会妄自尊大。”钟天皓回答。
对此,颜清臣还是摇了摇头,他右手提笔,径直书写了几个大字,墨水未干,他便伸出左手,将这幅字提起,示以钟天皓。
“闻人之过,可闻,而不可道也!”颜清臣道,“钟大人,老朽以此幅字贴相赠,劝诫大人,为官之道,并非为人之道。
为人当顶天立地、无愧于心,为官则不揭人长短,不得罪权贵,即便知晓别人的过错,但也不能说出来,说了,官便没了!”
“闻人之过,可闻,而不可道也!此书是好书,字是好字,可这育人之道,并非颜老本身做派,也非君子之道。”钟天皓微微一笑,接过那幅字,将其揉成一团,扔到一旁的废纸篓里,看也不看。
“钟某为官,定当以颜老为榜样,至于权臣打压,这点颜老大可放心,钟某不惧!
闻人之过,可闻……亦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