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糜家府邸,映入眼帘的景色与想象中的落差不小。
在夏侯安看来,糜家作为徐州首富,乃是绝对的大户人家,府邸装修怎么也得气派十足才是,结果一路走来,见得最多的就是光秃秃的树干以及杂石堆砌的假山……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来到正堂,糜芳让夏侯安稍坐,自己则去请大兄出来。
夏侯安点头称是,找了个位置落座后,也不拘谨,自顾拿起桌案果盘里的冬梨咔咔啃了起来。
见此情形,门外婢子撇嘴:“小姐,这少年好生无礼。”
以往来府上作客之人,哪个不是正襟危坐,举止谈吐彬彬有礼,偏这少年坐没坐相,吃没吃相,浑似野人一般。
糜贞却不这么认为,在她看来,比起那些故作姿态的世家子弟,这少年倒是更为洒脱直率。她双手提捏裙摆,轻轻迈过门槛,浅浅福礼后,微润的香唇轻启:“公子是夏侯伯阳?”
吃梨的夏侯安口中咀嚼不停,将腮帮子撑得很大,他偏过头来,囫囵道:“你听说过我?”
糜贞一愣,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确实听说过夏侯安,而且不止一次。
二兄将他夸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曾多次有意无意的暗示,想将她嫁给夏侯安。
当时的糜贞只是将目光望向大兄,自父亲死后,家里的担子便落到了大兄身上,大小事务也一向是他说了作数,之前也不乏本地青年才俊上门提亲,结果惨遭全军覆没。
外界都说糜三小姐难娶,可事实如何,只有糜贞自己知道。
她很清楚,出身于商贾之家,她的婚姻根本没有任何选择,就像自家商铺里的货物,只是为了待价而沽。
到现在还未出嫁,也仅仅是因为还没有能打动大兄的筹码。
而这一次,大兄竟罕见的没有反对。
这足以说明,大兄对夏侯安的期望之高。
见眼前女子怔住,为了不让气氛冷场,夏侯安抓起一个梨递过去,轻微摇了摇,笑道:“很甜的!”
糜贞俏脸一红,落荒似的逃了。
夏侯安不明所以,拿梨的手僵在空中,讪讪收回。
这就很尴尬了。
此时,糜家兄弟走了进来。
“伯阳,来徐州怎么也不事先打声招呼?早知道,我就派人去接你好了。”看向眼前座位上的少年,糜竺脸上露出笑意,他是打心眼儿里欣赏这个少年。
“就是就是,你小子是不是拿我们当外人了?”糜芳从旁附和,故意板起脸来。
夏侯安起身拱手,笑着说道:“子方兄折煞我也,小弟一向是将两位当成亲哥哥来对待,只是有一阵子未见,小弟心中想念,故乘风而下前来拜访。”
糜芳听了,哈哈大笑:“你这小子油嘴滑舌,不知道骗过不少良家!”
夏侯安对此直呼委屈,天地良心啊!
迄今为止,他也只娶有一个侧室,以前在长安城里勾栏听曲,偶有放松,那也是合法交易不是?
三人寒暄过后,糜竺回归主题。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夏侯安肯亲自前来,必然是有求于己。
夏侯安不是生意场上的人,糜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伯阳是否遇到了难处?”
糜竺有君子之风,人品是靠得住的,所以夏侯安也不作隐瞒,点了点头,慢慢说来:“想必二位兄长也知道,前段时间我与袁谭交战,虽然最后的结果是皆大欢喜,但我也因此损兵折将。此番前来,是想请二位兄长借些钱财,用以抚恤阵亡将士。”
得知夏侯安是为钱而来,糜芳浑不为意,豪爽十足:“老弟何须见外,之前你与袁谭交战,遇上诸多难处,我们都未能帮上分毫,此番用钱只管开口,我糜家最不缺的就是这个!说吧,你想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