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头赶忙摆手,“哪儿算得上有劳,这小子本就是一块璞玉,老夫亦有爱才之心。说到底老夫还想谢谢夫人,不然老夫这一身本领,可是要带着进棺材了。”
南宫宸却是吹鼻子瞪眼睛,“母亲,你进来光顾着跟师父讲话,全然没有夸夸你儿子的意思。”
“好好好,宸儿很厉害。”洛夫人倒是笑了,自己儿子这些时日来,性子倒是转变了不少。也渐渐有夫君的模样了。不过这些时日,皇宫那位也起了疑心啊。
“白先生,如若可以,我想请你移步。”洛夫人说道“有些话,想与先生讨论一番。”“好,夫人请。”白老头也不多说,这些日子,怕也是要生些变故。
“白先生,我也不说那些客套话了”洛夫人脸上浮现些许愁容,“皇宫那位,派了人与我说,意思是要宸儿进宫,做那太子陪读,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白老头倒是觉得新鲜“陪读?皇上是想探探南宫宸的底子吧。撇开那六大监的弟子不谈,董云不还有一嫡传弟子吗?说到底还是不放心。”
洛夫人叹道“若是别的,我倒还能周转一下,但宫里来信,说是要拟圣旨。”
白老头敲了敲桌子,思索片刻,“老夫倒是有个方法,不过要公子吃亏了。”
洛夫人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先生但说无妨。”
“放出传闻,南宫宸因习武走火入魔,真气尽泄,身受重伤。不日启程医宗。”白老头缓缓说道。
洛夫人却是心中一惊,“如此一来,岂不是欺瞒圣上?”
“公子的时间也不多了”白老头说道“最多十年,便是现任太子登基之时,皇宫那位是不会让公子安然无恙的。”
“可...”洛夫人刚想说什么。
“母亲,就听师父的吧。”南宫宸却是在屋檐上停留许久。“如今京城中,想拉我父亲下马的太多了,父亲如今并未回京,所以他们只能将主意打在我的头上。”南宫宸开始认真思考,“若我和师父一同离京,那些人怕是会按耐不住,这样也好看清自己的敌人”
白老头说道“的确,这样一来,也能看清时局。”
洛夫人知道自己儿子劝不住,只能点头。“那就拜托白先生了。宸儿,你要离京,若有难,可去医宗。”
“医宗?”南宫宸不解“医宗跟鬼门速来是避世之门,母亲怎会与医宗相识?”
白老头淡然说一句话,“还记得老夫跟你讲的,医宗的宗主是谁吗?”
“我自然是知晓的啊,号称能与阎王抢人的洛楚天啊,据说这医宗宗主,曾施银针十二,就将只吊着一口气的先帝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当时才年仅二十多吧。这个人可是了不得。”南宫宸倒是想见识见识,但母亲接下来一句话,倒是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嗯...宸儿,按辈分,你应该叫他大伯。”洛夫人倒是笑了,看着南宫宸一脸疑惑,解释,“洛楚天,是我的哥哥。”
“啊?”南宫宸倒是不知晓,自己以前听到这名字,还真以为是一家人,没想到啊。刚打算多嘴问几句关于自己大伯的英雄事迹,洛夫人却有别的事忙。
“好了好了。我去给你收拾收拾东西,这几天也就动身吧。”洛夫人倒是没什么话要叮嘱的。自己这个儿子,平时虽说闹腾了点儿,但从不会让家里人担心。
傍晚,摄政王府传出急报,说南宫宸修炼武学走火入魔,已经失手打死了几个仆从。洛夫人赶紧让人拿着身牌进宫请太医。
此时,金銮殿上。南宫摩倒是觉得挺好,“这小子,我说这么长时间怎么没他的消息。原来在偷偷练功啊!”
“不过,走火入魔,哼,多半是废了吧。”南宫摩暗道,自己本想留着这个好侄子,等到徽儿登基之时,正好拿这侄子铺路。只可惜啊。
“罢了罢了,传太医院。让魏老去吧。”南宫摩挥了挥手,让暗卫拿着令牌退下去。毕竟也是自己的侄子,血浓于水。现在也是危在旦夕。“让颜清回来吧,摄政王府大抵不用监视了。马上年关也到了,祭祀什么的还是要他来操办。”
吩咐完这一切,南宫摩倒是先歇息下了。此时摄政王府却是人心惶惶,下人们慌里慌张,不知所措。唯独洛夫人跟白老头面色只是略显焦急。
待太医赶来,诊断一番,却发现南宫宸隐脉尽毁,怕是终生不得习武。这番话倒是引得洛夫人落下几滴泪来。太医也是叹惋,摄政王唯一的希望,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破灭了。
颜清回到自己的鸿胪寺,卸下易容之装。却发现案桌上早已沏好了茶。
“这段时间倒是辛苦师兄了。”暗处慢慢走出一个人影。颜清却是笑了,“若皇上知晓你现在不在皇宫,怕是要让大理寺稽查了你,颜沽。”那人却是一副油嘴滑舌之相,身上的蟒袍在灯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朔。“皇上早就歇下了,要我这秉墨监在皇宫又有何用?”
“哼,”颜清倒是冷哼出生,“我倒是没想到,这南宫宸居然练功走火入魔了。倒是让我失望至极!”颜沽递上茶杯,“师兄啊,要我说,你还是太容易相信表面的现象了。那南宫宸师从太傅白宸。怎可能练功走火入魔?只怕是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颜清喝了口茶,“你说的亦不是没有可能。但那太医早已下了诊论,不然皇上也不会让我回鸿胪寺。”
颜沽却悠悠的说道“师兄难道忘了,摄政王妃,可是那医宗宗主之妹吗?有颗阴隐丹,可不是什么难事。”
话音刚落,颜清却是急忙起身,想去向皇上禀告,却被颜沽一句话停住了脚步。“师兄啊,你真的,想忠于皇上吗?”
“颜沽!你可知这句话出口你该当何罪!”
“车裂之刑,株连九族。”颜沽淡淡,“我们六大监,自进宫之时,家族早已覆灭。说到底只不过人头落地。”
颜清却是倒吸一口凉气,“九族覆灭,只不过是他们想通过我们更进一层,贪心过旺。”“师兄啊,你还想骗自己多少时日呢?”颜沽说道。“你我都深查过此事,大理寺卷宗上只写了一句谋逆之罪,草草结案。你我不过普通人家之子。谈何谋逆?只不过是皇上想断了我们所有的念想。”
颜清却是青筋暴裂,像是胸口一团怒火要喷涌而出。执册监颜清,素以冷静卓绝的心性冠名。此时却是血气汹涌。
终是颜清缓缓坐下。“师弟,说说你来的目的吧。”
“很简单,我们的师父扶植当今的皇上,而我们,不仅仅要扶植。”颜沽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缓缓写出一个字。
“天子乃天定,怎由得我们选。”颜清垂下眼眸,似乎是拒绝,但只有六大监知道。颜清这样,是在认真思考了。
“天色晚了,师兄早些歇息。”颜沽不在多说什么,退了下去。
微风渐起,吹乱了案桌上的烛火。颜清平息了一下心情。在案桌隐格中拿出一柄流烟扇。六大监自小在皇子身边陪读,师从前六大监。在十岁之时,便被秘密派送江湖,任由自己闯荡。
扇开,风起云鬟,扇合,静心敛性。
若有江湖之人在此,怕是要惊然出声。谁曾知晓,那惊动江湖的风云扇,竟是那执册监。
今夜,却是少有人能安然入睡。
摄政王府,南宫宸在床上,感觉浑身冰冷,血液都像冻结一般。待到太医走后,才敢将牙齿间的解药吞服下去。感觉好了一些,昏沉沉的睡去。
白老头跟洛夫人彻夜长谈,大抵不过都是南宫宸的。
第二天,白老头跟南宫宸便是轻装上阵。外传摄政王嫡子不能习武,但日常走路奔波的力气还是有的。为了掩人耳目,南宫宸只得把古剑当做拐杖一般。引得古剑发出阵阵微鸣。
南宫摩正与董云下着棋,听得探子来报。笑着问“天师啊,你曾说你知天命,行天令。你可知这南宫宸,有没有那问鼎九五尊的机会?”
董云只是稍微顿了顿手,棋子落错了地,南宫摩再下一子,竟成围攻绞杀之势。
“皇上贵为天子,自是那天命所归。但,天命是天命,皇上是皇上。”董云不惊,只是淡然落下一子。解了那围困之势,颇有致死地而后生的韵味。
“好了好了,朕也乏了。天师你退下吧。”待到无人,南宫摩只是盯着那棋盘,沉思良久。
“师父,我俩去哪儿啊?真去医宗吗?”南宫宸走的太无聊了。若不是现在离京城还是太近,自己都可以用轻功了。
“你小子,才走几步路就想着轻功。”白老头笑骂道“我们先去一趟道宗,你也见识见识那些少年英雄吧。”
“师父,你都只是跟我讲了讲门派,但好像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们的弟子啊。”南宫宸说“是不是你弟子我太厉害了,别人都比不上,所以师父不说啊?”
一句话引得白老头笑得颤抖。“你小子,倒是好大的口气!且不说你修武才多久,只有点轻功傍身,你资历不错,但终究是没经历过风吹雨晒的花朵。那些掌门下的弟子,个个都是经历过刀光剑雨的。你想做那少年英雄的头等啊,先入境吧。”白老头懒得再说,在驿站买了两匹马,靠着马背悠然养神。
南宫宸见状,也没多嘴。抱着那本剑谱,端详着。这大半年来,自己几乎什么武功都可以勉强入门,习得一知半解,唯独这剑谱,翻来覆去看了良久,心法口诀都已熟透。但就是不得其道。现在入境倒是不太可能了。传闻当今武学被那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天宸教划分为五等,少泽人境,中玉地境,青云天境,上阳神境,太墟玄境。一层境界一重天,自己慌里慌张的修炼,怕也是来不及了。
想到这儿,南宫宸还是抱着书在那儿研究。毕竟能看一是一点。白老头那样子,感觉自己才是这一辈儿最次的吧。那股忍不住的笑容,唉,丢脸。
白老头眯着眼睛,看到南宫宸一副小怨妇的表情,倒是不笑了。
小子啊,进了江湖,你才能知晓这天下大势,若没有问鼎九五尊的勇气,怎么能挥出那碎天一剑。
白老头看着南宫宸,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曾几何时,自己也是那醉酒歌楼里的少年,对那红衣女人一见倾心。怎料周围的人都警告他,这楼里,只有她不可以动,她看起来像是一朵鲜艳的花,可那刺也不会少。当时并不知道她就是来杀自己的,等他知晓后,刚想要手刃仇人时,却因为她直接拿刀对着自己的的喉咙,哽咽道“你若成了那天下第一,我舍我一生又如何?”便一骑红尘绝,踏碎伊人梦。
也不知道白芈那孩子还怨不怨自己啊。那么小就把宗门甩给了她。罢了罢了,天为被,地为床。逍遥自在又何妨。
【作者题外话】:接下来,陆续的角色会一一登场,各位读者就看这南宫宸,如何与那些少年英雄,一并在江湖之中,闯出自己的威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