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被陈员外一声呵斥就吓得浑身颤抖的少年,许新正也没有过多地安抚他,这时候表现出再多的仁慈都不会让村民们增添太多的好感。而且如果因为这种事与陈员外起了冲突,这少年一家往后免不了要被陈员外针对,到时候他们不敢怨恨陈员外,反而会埋怨许新正多管闲事给他们招来的祸端。
陈员外再凶恶也是他们的地主老爷,许新正再友善也是个自作多情的外乡人。
许新正接着问道:“陈家收你们家甘蔗的时候给钱了吗?”
少年战战兢兢地摇头,不敢说陈老爷赖账。
许新正也不逼问,起身看向其他村民,再次问道:“你们家的甘蔗也都是卖给陈家制糖工场吗?陈老爷可是说要等蔗糖卖出去后再给你们结账?”
村民们下意识对视一眼,不知道是谁先开口的,便也纷纷点头称是。
陈员外得意笑道:“许公子怎么样呀?老夫没有骗你吧?”
东越知府也笑着给许新正使了个眼色,催促他赶紧给钱。
许新正走到村民们正前方,接着问道:“昨晚甘蔗村的仓库被悍匪放火烧了,可有人亲眼目睹?”
陈员外听他突然问到这个,脸色一沉。
不等他开口威吓,村民们便老老实实交代地交代道:“大概是昨晚后半夜的时候吧,仓库就着火了。”
“我们在睡觉,没见到是谁放的火。”
“看管仓库的陈二狗说见到骑马的悍匪了。”
“铁柱也看见了,是土匪放的火。”
“我去救火的时候悍匪已经跑了,货仓全烧了,救不了。”
“哎呀,那火烧得好快,老汉去的时候都烧完了。”
“对对对,就在村子后面,今早还在冒烟呢。”
“……”
这些事情不涉及陈老爷的坏话,再加上刚才陈老爷呵斥过他们许公子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此刻个个没有心理负担,七嘴八舌就全交代了。
陈员外插嘴质问道:“许公子问这些无关的事情做什么?难道想拖延时间赖账吗?”
许新正笑道:“陈员外急什么?来都来了,总得让我问个明白吧?既然陈员外一口咬定被烧的是我的货,难道我没有资格了解货是如何被烧掉的吗?”
陈员外心里有些虚了,看许新正的样子好像发现了什么。
不过许新正倒没有继续追问村民们昨晚火灾现场的细节,而是问道:“昨晚被悍匪一把火烧掉的是你们甘蔗村的货吗?”
村民们愣住了,左右相互对视,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只有一个愣头青开口问道:“货仓不是陈老爷家的吗?”
许新正正要抓住机会追问,陈员外抢先一步呵斥道:“货仓当然是老夫的,但里面存放的货都是你们的!”
村民们还在状况之外,完全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他们从来不掺和蔗糖交易,每年都是交完甘蔗等几个月后去陈员外家领银子。在他们认知中,他们就是卖甘蔗的,蔗糖都是陈员外的。
许新正冷声质问道:“陈员外这是心虚吗?”
陈员外甩袖道:“老夫是看你问的问题太过刁钻才开口代为解答罢了,你莫要凭空污人清白!”
接着,他又与一旁的东越知府解释道:“府尊大人,这些贱民大字不识一个,哪懂得这么多东西?一切都是委托我陈家代为操办的。”
“晚生在府衙的时候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陈家并非是收购村民们的甘蔗再制成蔗糖转手卖出去,并非是故意拖欠村民们的货款,而是村民们将收成的甘蔗委托给我陈家制成蔗糖再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