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院子,许新正便神识展开将他家扫了个遍,连埋在床下的一包银子都给扫出来了。
五十多两的碎银子,堂堂骡马帮大当家就这么点存款?
再看屋子里的家具,并不比平民百姓家好到哪儿去。
要么是骡马帮本身收入就不多,要么是大部分都上缴给七星门了,这骡马帮就是七星门敛财的工具人而已。
骡马帮和东越陈氏不一样,东越陈氏代表的是仕绅阶级,是秩序,纵使七星门有三品高手坐镇也不愿轻易招惹;而骡马帮就是一帮苦力而已,如果没有七星门庇护他们甚至连官府的徭役都躲不过去。
而且估计除了七星门之外,官府那边也得打点一番。
罗二让婆娘赶紧上茶,然后陪笑着问道:“公子如何称呼呀?”
许新正不碰他家的茶,自报家门道:“我姓许,字仲文,顺天府秀才,家里做点小买卖,我来南方游学,顺道帮家里带点货回去。”
罗二闻言更加恭敬,连忙施礼道:“原来是秀才老爷,失敬失敬!”
说到秀才,总让人联想到“穷酸秀才”,但实际上大淮的秀才普遍不穷酸,因为本身能供子弟读书考上秀才的家庭条件就不会太差,即便是穷苦人家出身考中秀才之后也是十里八乡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有人视为金龟婿。
有了秀才功名,便能与县太爷说上话,与举人一起构成乡绅阶级,是大淮基层治理的主要力量。
哪怕现在大淮已经显现礼崩乐坏,平头老百姓见到秀才也还是得喊一声老爷。
即便是在府城这种读书人云集的地方,秀才依旧是平民百姓敬仰的存在。
当然,如果涉及自身利益那就另说了。
罗二恭维一阵后,又好奇地问道:“不知方才许老爷说的买卖是?”
许新正叹气道:“我在乡下收了一批蔗糖,准备运到江北去,谁知江南府最近魔教在造反,也不知道打到哪边了,我便想说该走海路避开他们,结果现在城外又闹了悍匪,闹得人心惶惶,少有骡车肯运货去码头。唉~我听说骡马帮在东越府有些威望,便来找你问问,骡马帮可有人愿意替我送这趟货?”
罗二闻言心中忍不住窃笑这个衰鬼,但脸上不敢表露出来,点点头附和道:“江南魔教造反我也听客商说过,凶得很呢,听说江南边军都镇不住他们。最近半个月,好些客商也都走海路了。昨晚那伙悍匪大抵也是看中了这点,便在去码头的路上杀人越货,实在可恶!”
简单附和几句后,罗二又面露纠结:“许老爷,我罗二在弟兄们面前确实有些面子,但眼下城外悍匪正凶,那可是要命的!弟兄们家里也有老小要养活,哪里肯冒险送货去码头哦?许老爷若是不急,可以再等等,等官府剿完匪再运货也不急嘛。”
许新正苦笑道:“这官府剿匪岂是一时半会儿能完事儿的?我这租货仓,还有一大帮人每天吃喝拉撒都是银子呢,哪里能这么干等着?再说了,货仓放在城外,城外又闹悍匪,我哪里安心哦?万一哪个天杀的悍匪手贱给我点了呢?那可是十万两银子的货呢!”
“十万两?”罗二不由惊呼,那得是多少钱呀?
府城客商南来北往的他也不是没接触过,但第一次遇到这么大一笔生意的。
罗二有些心动了,但还是端着纠结神态:“哎呀,这城外的悍匪好凶的呀……”
许新正故作看不出他的心思,起身便要走:“既然骡马帮不敢接这桩买卖,那本公子便让人去问问铁脚帮。反正货在府城与码头之间,请谁来运都差不多,只是本公子人在府城,与骡马帮近一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