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张清风提起他们二人初遇的事儿,许新正欲言又止。
他承认自己有私心,留张清风这么个三品剑师在身边,一旦遇到尸潮也有个保障。
但他不放张清风去金佛寺其实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他已经透过重重迷雾看清这场浩劫的真相了。
其实在仓库火场边上他就已经猜到了,一直到刚才发现金佛寺附近地区率先爆发尸潮,他便不再抱有侥幸,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向张清风开口罢了。
毕竟,张清风是南山剑宗的承剑弟子。
张清风见他心虚不敢回答,也不再与他多说,准备唤出飞剑独自离开。
许新正这才开口道:“现在去金佛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什么?”张清风愣了下,追问道:“许师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新正应付道:“金佛寺若有救世之法,不用我们去他们也能施展;金佛寺若无救世之法,哪怕我们穿过尸海登门拜访,他们也没办法!那我们还去做什么?”
张清风满脸失望地看着他:“所以许师弟便要自顾逃离是吗?九州倾覆,你要逃去哪里去?”
许新正暗自淡疼,到底是低估了他的犟,只能攥紧缰绳,不再回答。
张清风质问道:“许师弟难道忘了当初在宗门时与我师父、师叔对峙所说的话吗?当初是谁骂南山剑宗置身事外,妄图偏安一隅,不顾九州黎民死活的?是谁口口声声说要为九州黎民谋取一线生机的?如今你却要自己脱逃吗?”
张清风的眼眶略微泛红,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当初那个高呼“我为苍生”的侠义之士许新正,现在却越来越像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二人策马并行,却仿佛不是一路人。
这时候,前方岔路口出现了一支有骑兵护送的车队。
正是此前折返回府城的马八斤等人!
府城尚未沦陷,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遇到行尸袭击。
而镖车上用麻绳牢牢捆绑固定的货物是一口口木箱,张清风一眼便认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
金子!银子!
包括此前在庆元府所得和小太监魏升假扮钦差时所收贿赂,拢共将近十五万两!
银票在过去几天时间里都让许新正悄悄兑换成了金银,便是这一车又一车的货物。
张清风人都看傻了,他本以为此前许新正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让他们去办呢,结果竟然是去运这些黄白之物?
“许新正!”张清风怒吼道,第一次唤他的全名。
许新正听到他这一声吼,哪里敢回头问他“干嘛”哦?二话不说便策马跑路。
可他哪里跑得过张清风?
张清风策马追来,一拳便将他打下马,愤怒地扑了上去,二人摔在路边扭打起来。
前方刚与他们汇合的马八斤等人也看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赶紧跑过来拉架。
张清风显然没有下死手,否则以他三品剑师的修为要杀许新正是易如反掌。揍了他两拳出气后,马八斤与马铁牛跑来拉他,他便顺势放过许新正了。
许新正虽然及时护着脸,但第一拳还是结结实实挨上了,嘴角都被打破了,呲牙骂道:“张师兄你至于吗?好歹兄弟一场,怎能下这么重的手!破相了怎么办!”
张清风听他说话就来气,上去便要踹他,马八斤马铁牛赶紧拦住。
许新正拍着屁股从地上站起来,揉了揉嘴角又看向怒火中烧的张清风,坦白道:“三大宗门完了。”
“你说什么?”
张清风闻言更加窝火,怒吼着再次冲上来揪住他的领子:“许新正,你个贪财好色、表里不一的小人!你心里根本没有九州苍生,你只是为了让三大宗门出手救世,替你在此劫难中谋得一条生路!现在三大宗门愿意联手救世,你便趁乱卷银子逃跑,你到底想跑去哪里?九江府,魔教是吗?当初在平阳府,那两个与你同行的女子是魔教中人对吧!法智禅师说得果然没错,你曾与魔教有染对吧!”
许新正一脸无语,辩驳道:“张师兄你怎能如此凭空污人清白?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法智禅师对我分明有误解,我在京师的时候确实奉命在魔教卧底过,但我从未想过投奔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