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钰,魔云宗那边怎么说?”
玄天谷内,纪北棠站在大殿之内,看到回来的心腹,赶紧上前问道。
“回谷主,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三十日后,魔云宗从赵国南境出发,咱们在那里打通一条暗道,可以让魔云宗的人穿山而过。”
一个身穿海蓝色长袍的女子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赵国西边由咱们和万剑宗两宗把守,别说是人,就算是一个苍蝇飞过来也要查验身份。既然如此,那咱们事不宜迟,赶紧安排人手。”纪北棠焦急道。
“谷主,属下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蓝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说吧,你从老谷主时就跟着我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谷主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咱们与魔雲宗练手灭了万剑宗后,对方又反过来对付咱们该怎么办?”蓝钰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
“你说的这个事情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如果不与魔雲宗联手,青书阁就是咱们最好的例子。”
“既然如此,那我们是否可以考虑真的与万剑宗联手,一起对抗魔雲宗?属下认为,相信万剑宗总比相信魔雲宗要稳妥一些。”
“你不是不知道,自从老谷主仙逝后,三派之中只有咱们没有元婴期修士坐镇。虽然这个消息他人不知,但一旦被他人知道。那咱们辛苦数百年的基业势必要被其他人瓜分,原来赵国五个修真大派怎么变成了如今的三个?还不是因为门内没有元婴修士从而被他人蚕食?与万剑宗联手,就等于告诉他们咱们没有元婴修士,就算能够暂时对抗魔雲宗,他日不也一样被万剑宗合并甚至吞噬?如果结局是一样的,那我宁可搏一次!”
纪北棠语气中带着无奈,也带着最后的坚强。
蓝袍女子见谷主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言,转身安排南境暗道之事了。
......
“老七,这次你出去立了大功,回头宗门万一赏赐下来个丹药啥的,能不能送给师兄?师兄还差一点就能突破炼气到达筑基境了!”
六师兄蒋石光站在张良身后一会捶着背一会又捏着肩膀。
“师兄不用客气啦,我要那丹药也没什么用,如果师门恩赐,我就给六师兄。”
张良回头用眼睛一扫,就发现蒋石光已经到了炼气境大圆满,就差临门一脚便可突破,故而此时笑着说道。
“嘿嘿,我就知道这些年师兄没白疼你!”
蒋石光一边笑着一边越发殷勤。
“好了好了,六师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最近都发生什么了吗?”
张良站起身来,走到木桌前,给蒋石光和自己都倒了杯清水。
蒋石光接过水杯,想必也是有些口渴,“咕咚”一下喝完,伸手抹了下嘴角说道:“老七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宗里宗外都像是如临大敌一般,不仅增加了日夜巡逻的弟子数量,还同玄天谷一起在与离国接壤处设立个多个哨点,就怕魔云宗的那些魔修突袭。”
“看来青书阁被灭一事给两派敲响了警钟。”
“那可是呗!对了老七,你在离国有没有什么奇闻趣事啊,给师兄说说,师兄还没去过呢!”蒋石光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六师兄,修道之人切莫贪恋红尘呐,你马上就要突破炼气境了,这样可是不太好吧。”
张良知道自己的六师兄不光是个天生的碎嘴子,对男女之事也颇为热衷。
“难道老七你不知道双修大法么,这也是正八经儿的提升修为的方法之一,听说更是对突破瓶颈有奇效。”
蒋石光色色道。
蒋石光说的倒是没错,张良曾经看到过一本书籍上记载,修仙界却是有这双修能够突破瓶颈的说法,而且修仙界还曾经有过一个名曰“合欢宗”的修仙大派,盛极一时,但是后来因为多行苟且之事,被其他修真门派联手灭掉了。
“双修之法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那是修士和修士之间,与红尘女子可就是享乐了,六师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嘿嘿,好啦好啦,师兄也是随口一问,老七不必做真!”
蒋石光被张良点破,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
“对了老七,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蒋石光看样子似乎有些为难。
“咱们都是一家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凌姑娘,今日成亲。”
......
大雪。
在万剑宗外门西边不远处有一潭小湖,明名曰忧。春夏时节,经常有些文人墨客来这里赏景作诗,好不惬意。
此时已入初冬,鹅毛般的大雪落在尚未冻结的湖水之内,就像一个原本还在身前蹦跳的孩子,一个不小心,就看不见了。
“这位客官,要坐船吗?今儿天冷,只消两文钱。”
一位身披破旧长袄,头戴一顶厚毡帽子的老者,站在小船旁对一个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身披一件雪白色大氅,头顶黑发用一枚和田玉簪高高束起,整个人看起来却是有些落寞。
年轻人没有答话,伸出一只洁白而修长的手,递过去一锭五十两的白银。
“哎呀这位公子,老朽这只是小本买卖,换不得这银子!”
老者看到递过来的银子先是眼前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虽然春夏会有一些富家公子给些打赏,但也绝不会有五十两之巨,当下摆手推了回去。
白衣青年仍是没有说话,将手中银子直接塞到了老者手中,随后自顾自的走到那湖边的小船之上,砥雪而立。
老者一生行善,没欺过人,也没骗过人,膝下只有一女,因为家境实在贫寒,且从小的肺病因为没银子一直不得医治,所以也没有出嫁,豆蔻年华也都喂了破衣烂窗,此刻只能在家做些家务活。
老者手中握着银子,翻身走上了船,用竹篙在湖岸边一撑,小船便平稳的向湖中心驶去。
“哗啦,哗啦。”
湖面虽然没有冰封,但是也是结上了一层薄薄的浮冰。小船破冰而行,在万籁俱寂的世界里,留下了唯一的一点声音。
“到了公子。”
老者将小船稳稳的停在了湖中心的一座四方凉亭边上,随后将已经在手中捂热的银子塞还给了年轻人。
“这趟就算老朽送公子了,看公子面容似乎是有心事,人生在世要看得开些,怎么样都是过一生,就像这忘忧亭,来了这里就忘了所有忧愁吧。”
看着看出眼前的年轻人似乎心绪欠佳,当下宽慰道。
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忘忧亭”三个略显潦草的字迹被刻在石亭之上,就是不知道刻字之人当时是否忘忧了。
“多谢老先生宽慰。”
白衣年轻人收回了那锭白银,随后单手一翻,一锭五十两的金锭出现在了手心之内,塞到了老者手中。
老者看着眼前这就是把这湖水撑干了都赚不来的金锭,张大着干裂的嘴巴,失语了。
白衣年轻人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随后单手一挥,身前的小船带着已经呆住的看着缓缓向湖边退去。
“喜儿,喜儿!爹终于能给你治病了!”
船头老者一下跪在了覆满白雪的船头,数滴热流滴滴答答落了下来,融化了冰冷的冬意。
白衣青年送走了老者后,掀起鹅毛大氅,坐在了一处石凳之上。
石凳前方有一个小型石盆,在里面添上柴火就能起燃,有很多年轻的公子都喜欢在这里喝些烧酒。
此时的白衣青年单手一指,一道明亮且温暖的火焰在石盆中一下腾起,驱散了四周的寒意。
随着忘忧亭里越来越暖,石凳四周围栏上的冰雪渐渐融化,露出了刻在其上的字迹。
白衣青年剑目一凝,附身看去,却是不知何人在此留下了一幅诗篇:
“大魏五年十二月,余住忘忧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忘忧亭看雪。
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饮。
余强饮三大白而别。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更有痴似相公者。”看来这做诗之人,定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年轻人又做回到石凳之上,双手伸出到火焰侧旁,缓缓烤着。
年轻人似乎出了神,只觉得眼前火焰之上似有青烟袅袅而升,一股熟悉肉香从中飘散出来。
“唔!好香啊!”
年轻人恍惚中看到自己对面的石凳之上也坐着一位身着白裙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