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就够了。”

董鲨抬头看了一眼叶君临，笑容越发真诚，居然全无小贩的狡猾，倒像是地里的老农，“我本来只想卖公子一半，但公子不是一般人，只好多拿一些给公子。”

“什么意思？”

叶君临面带疑惑，听不明白。

“我还得留着一些脸子呢。”

董鲨嘿嘿一笑，抚摸着那琳琅满目的脸子，动作之温柔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我听说这次的鬼戏非同一般，我怕有人没有脸子，参加不了鬼戏。”

“公子。”

“敢请见谅。”

叶君临微微皱眉，心里有些不满，却看出了董鲨的一番心意，只好点了点头，道：“那你说说看，这些脸子一共多少钱两，我那给你。”

“我说过了，不收钱。”

“为什么？”

“公子有所不知，小的做生意不容易，但谷水镇更不容易，我哪能拿这个挣钱。”

董鲨摸摸鼻子，一对小小的眼睛似乎有惊人的光芒流溢而出，诚恳道：“我知道公子为人高义，然则我不能拿公子一分一毫，希望公子谅解。”

他微微摇头，语气似有唏嘘，“公子若是有心，可以留下来看一看两天后的鬼戏，也算凑个热闹。”

叶君临看着董鲨的眼睛，没来由地沉默下来，他能体会到董鲨那质朴的情感，能感受到一个乡子对家乡的热诚，谷水镇虽然不大，但仍然养育了辈辈人才。

鬼的泛滥。

很可能导致谷水镇覆灭。

叶君临不能不动容，一座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代的乡野城镇，似乎即将倾倒，可悲可叹。

这一年的鬼戏，或许是谷水镇最后一年鬼戏。

“多谢。”

叶君临点头，恭敬地拱手，而后不再多言，转身离开，走近谷水镇的深处，他心中一动，回首一眼，只见又有不少孩童围在推车旁嬉戏。

那个面容枯瘦，体态有些佝偻的男子摸过假面，他笑容满面地举起假面，扣在那些孩童脸上。

阳光依旧，风和日丽。

叶君临沉默着回首，复又迈步。

他思索片刻，寻到一家裁缝店，量身定做了几身普通衣裳，穿上一身，另外几身则放入储物戒，以备不时之需。

叶君临本来还穿着摧雷仙宫的仙宫校服，惹人注目，而今换上一身普通人的衣裳，叶君临的存在感顿时减弱不少，只是气质非凡，修为不弱，总是会惹来不少目光。

当然。

相对而言。

总是要低调一些。

叶君临默默寻到一家酒楼，随处要了一个位置，目光深沉地思考下一步动作，到底是留下来观看鬼戏，还是直接前往那处密沼幽泽，一探究竟？

留下来吧；

总觉得有那么一点浪费时间，一座小小城镇的节日，能有多大惊喜，倘若不甚有趣，叶君临多少会浪费时间。

往后若是密沼幽泽十分凶险，难以踏足，叶君临只能放弃的话，留下来便显得更为浪费时间，眼下的情况，叶君临急需提升实力，一分一秒，弥足珍重。

直接去吧……

叶君临念起董鲨的状态，心底的某一块总是悸动，他白白收了董鲨一堆面具，直接离开，未免有些不太好意思。

咳咳。

人还是要脸皮的嘛。

叶君临头疼不已，左右为难。

突然，有一道声音从旁边一桌传来，充满怒意，声浪更是极为雄厚，“老子叫你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