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人、为、贵!”丁勉在脑海中不断剖析着这一行笔走龙蛇的古隶,天地合一,为一小千世界,人为世界后天之灵,天地出,则孕万物,进而法则运转,补天地之空缺。“贵”,物不贱也。中乃方位,有里、内之含;一为万物之始,有称尊之义;贝生于海,亦象征珠宝之物。此字看似与“天、地、人”三才毫无关系,冥冥之中,却又仿佛蕴含着至高之理。
丁勉阴神虽然对阵韵流转极为敏感,但那只是相对而言。如果这只是单纯的阵法,那么弹指间他便可仅凭心神感应查出端倪。然而眼前这一行古朴简洁的大字,几乎没有任何阵韵的波动,这是一方需要演化、拼凑的阵韵,也是他有史以来见到过的最另类、最艰涩的阵韵。
如此不仅需要敏锐的洞察力,还要有极速的心神推演能力,便像那“先天八卦大阵”一样,每一方位都可独立成卦,两两组合又能衍生出不同属性、不同道韵的卦位,八八六十四卦,顺则囊括天地万物,逆则重演太虚,其中奥妙,简直令人疯魔。
不过这对丁勉来说虽然有些难度,但也并非无解。且不论他前世翰林院大学士的知识是如何的渊博,眼界又是如何的开阔,单是他从阵灵卦卦身上吞噬来的“先天八卦大阵”的荒古阵韵,便能令他拥有“拨云见日始太真”的变态剖析之能。
渐渐地,这一行古隶在他眼中开始不规律地旋转起来。一缕缕只可意会不可描摹的玄奥之力,如涨潮般在其心神不断翻涌。初始这些字形还能以视线捕捉,而随着时间不断往后推移,这些字便仿佛变成了一条条奔腾不息的江河般,在愈演愈大的壁画中,尽情地咆哮、狂涌,气势之凌厉,道韵之雄浑,简直堪称壁立千丈,海纳百川...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这些江河之势臻至顶峰,再也无法向前精进一丝之时,一道青灰色的闪电,瞬时划破虚空,直劈在了忘却时间流逝的丁勉心神之上。
“轰...”震耳欲聋的雷声,如世界崩塌般,在其心神瞬间炸现。太虚生青雷,孕世道莲现,宝气演虹霓,拨云见真门。
在这一瞬之间,一道蕴含着无限奥义的亮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耀在了丁勉的心神。“天地万物我主乾坤,三才逆世,真门显...”
随着一道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吟之声响起,壁画中的那一行开篇诗句,猛然散发出了一抹惊骇世俗的青芒,旋即一股不可抗拒的斗大吸力顺势而出,在后者毫无反应之下,直接包裹起他的阴神,遁入到了隐秘的空间之中。
壁画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仿佛这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般,只有丁勉一人知晓,他已经破解了这一方极度隐晦的空间之门。
无声无息间,丁勉被投放到了一方梵音渺渺的空间之内。一排排的青铜佛像,如一列列毫无感情可言的士兵般,静静地拱卫着这片空间。这是一座佛韵超然、且又至阴至寒的庙宇,除了无香火供奉之外,所有的摆设陈列,皆与世俗中的庙宇一般无二。
轻轻瞥了一眼门口左侧那盏一丈之高的仙鹤烛台,斗大的青焰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跳动个不停,幽青的烛光闪耀在青铜仙鹤之上,给这盏神韵十足的烛台,更是平添了几分诡秘之感。
他是从那斗大的青焰中遁到这片空间的,这便意味着眼前这盏仙鹤烛台才是连通外界的神秘通道,只要此处烛火不灭,他随时可以退出这片空间。而那看似为异火的斗大青焰,其实也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火焰,而是由三才大阵所勾布、幻化出来的而已。
“还真被我猜中了,这邙山鬼王的夺舍之身,果然是一具佛子的尸体。佛修见佛,呵...小爷我这是要一辈子与佛打交道的节奏啊!”隐于灭世黑莲之中的丁勉,不由暗暗感慨了两句,随即心神一正,立即收拢浑身气机,小心翼翼地驾驭着小如芥子的灭世黑莲,向庙宇深处行去。
这里可不比外界宫殿,邙山鬼王便隐匿于此,倘若一不小心露出了马脚,被对方察觉到,届时一旦仙鹤烛台上的那团斗大青焰被对方熄灭,那他可真成瓮中之鳖了。在丁勉的认知中,整个地府也就只有三尊鬼仙,那便是三方阎君了。眼下这邙山鬼王从气机而论,已然踏入了鬼仙之列,与三方阎君境界等同,稍有不慎危险便会降临己身,由不得他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本座如今已经踏入了鬼仙之流,想那地府的阎君也不过此等境界吧。若是酆都大帝还在,本座断然不敢打地府的主意,不过今时不同往昔,那酆都大帝早已被调离地府许久,眼下三君争位,正是我等趁机出兵地府的好时机。据暗卫阁那边传来的消息,不日后北堂墨、宋庭遇、季林萧三大阎君便会约战酆都之巅,一战定帝位,若是我等趁几人两败俱伤之际,一举干掉对方,凭本座在九阙之上的关系,酆都大帝、三方阎君之位,唾手可得。到那时,本座与诸位的地位,绝对今非昔比,甚至是日后入主九阙也说不定。不知诸位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