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之高吭,佛韵之昭然,隐有净化世间一污秽,天南地北俱收其国之相。这一刻,天地万物、日月星辰,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一般,在梵音、佛韵的笼罩之下,显得是那么的安详与孤寂。安详之处在于佛国流出的一片片金色之光,这是漫天诸佛普照众生之光,也是佛门自荒古以来积累下的功德之光。孤寂之处之处便在于傲然而立于这千里金光中的两道身影,一人身子向前微倾,浑身被腐蚀大半的煞气似千疮百孔的甲胄般,大有将军末路之像。一人面色煞白,身姿却挺拔如山,浑身散发出的气势,犹似失被折断的利剑般,剑身虽失,剑柄却依旧保持着冲天之势,这是剑意入骨之像。
在这片圣光普照的大地之上,出现这两道悲壮的身影,这绝对不正常。天地都被这片煌煌佛光所引渡,却唯独剩下了这两道孤寂悲壮的身影,难道连这漫天诸佛也渡不了他们吗?不!佛虽至善,却非他们所愿,至少这片纵横诸天万界的佛光,还没有令他们皈依的资格,哪怕是生死道消,他们也不愿迷失在这片不属于他们的佛土之中。
“咳咳...被天魔掌控的佛国,充其量也只是一方伪佛国。妖魔披上袈裟,便能成佛吗?呵呵...咳咳...这与昔日的魔王波旬又是何等的相似,滑稽至极...”身姿挺拔的其中一人,艰难的抬起手臂,指向了身处佛国中的罗刹王,一字一顿的说道,“佛便是佛,我若为佛,天下无魔,大同伊始,人人皆可称佛!”
说话的这人正是丁勉,从真灵被强行挤压出三十六天罡杀阵的那一刻,他便已经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不过若要让他屈服,纵然是真佛降世,也难以令他心服口服。
“阿弥陀佛...不错,妖魔披上袈裟焉能称佛?我为佛时,当四海升平,九州之下再无一丝怨气可言!”另一人也开口了,这人自然便是邪僧丙木了。他那不屈又有些落寞的眼神,微微瞥向了不远处的丁勉,“师弟!你不介意贫僧这么称呼你吧!我们涅槃的时候到了!往后的灵隐寺是重新崛起,还是彻底没落,就看那两小子的了!可惜...贫僧再也无法秉承恩师遗志走下去了...”
不知何时,这片被金光笼罩的天地,忽然掀起了一阵狂风,刮在邪僧丙木单薄不堪的魂体之上,令他更加的站立艰难。
丁勉浑身不由一颤,一股无力的酸楚感,顷刻之间包裹住了他的心神。一句师弟,道出了对方心中的无奈与不甘,他能体会到那种无助之中的悲凉,这是生命的悲哀,也是灵隐寺的悲哀,更是整个日落西山的佛门的悲哀。就像他前世被人一刀贯穿胸口一样,历史仿佛又重新上演了,只不过这次想要他命的不是白云观的那些人,而是曾经出入灵隐寺庙宇的舍利天魔,佛也有失策的一面吗?
“师...师兄!我虽属半路出家,修佛只修心,但是能在这涅槃之际有你这个师兄陪着,我也算不孤单了。只可惜师弟我一生凄苦,始终放不下红尘伊人,怕是要失诺了。但愿她没有我的陪伴,能过的更好一些吧!”丁勉双眸泛起了两团浓浓的雾气,他与邪僧丙木一样,自知在劫难逃,唯有自爆,方能守住自己最后的一丝傲气。因为死在魔的手里,是对他真灵的一种侮辱。这一世,他好歹还有一丝掌控自己死亡的机会,这也算是悲哀之中一缕微不足道的幸运吧!
“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哈哈哈...给我爆...”
“哈哈哈...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师兄!我来也...”
“轰轰轰...”
苍凉不屈的悲壮,令整方天地都为之变色,一股股狂暴不止的罡风随之而来,似是在为这两位灵隐寺弟子的涅槃,而发出了一阵阵如诉如泣的哀歌...
狂风过后,是令人揪心的狼藉。整个百丈深渊内,一节节的光滑石阶,如被飓风摧残凋零的百花般,再无昔日俏艳之姿,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块,犹似疾行暴雨般,“嗖嗖嗖...”的向深渊之底跌去...
无尽深渊之底,一座巨大的佛殿处站着四人,两位和蔼可亲的老僧,另外两人不是方才自爆的丁勉与邪僧丙木,还能有谁?
“嘶...这里是?”丁勉、邪僧丙木二人难以置信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脸上满满的全是震惊之色。他们方才明明已经自爆了,为何又突然出现在了这座古朴幽寂的佛殿之中,身边还站着两位佛韵超然的老僧?难道他们身死道消之后,被引渡到了极乐世界不成?不过,貌似这极乐世界也太小了吧!
“阿弥陀佛...你们倒是性情刚烈,却是苦煞了我二人...”两位白眉白髯,面色红润的老僧,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最后定格在了丁勉二人的身上,那清澈无双却又仿佛深不见底的眼神中,隐隐闪过一丝欣慰与赞赏!
“你...你们...是罗刹王和夜叉王?”丁勉神色一紧,有些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两位给人宁静祥和之感的老僧。
自爆真灵之后,怎么可能还会有意识存留于世,这只能说明一点,他们没有自爆,或者说是被人出手拦截下了。这两位老僧除了外表与罗刹王和夜叉王差距甚大之外,无论是说话的口吻,亦或者流露出的狡黠神情,着实与那两个舍利天魔太像了,除了这两个天魔,他再也想不出还有谁能在关键时刻拦下他们的自爆之势。
邪僧丙木心中一凌,急忙与对方拉开的一段距离,“师弟...这两个舍利天魔倒是有些手段,连我们自爆真灵都被他们截下了!为今之计,只能再自爆一次了...”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