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营寨也改了,叫安国城。城中的人,不分男女老幼,每一个都充满了朝气,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的衣着,有的即使破旧,可也洗得干干净净,穿在身上,朴质而又精神昂扬。
城中的“街道”虽然狭窄,却很少会有垃圾。人来人往,秩序井然。似乎在每一处都很平常,然而平常中又透出与众不同的气质,那便是奋发向上。
这跟自己那个脏乱差,如同一潭死水的营寨,截然不同。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蒙力克不知道北吉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他还是依照草原上的规矩,虔诚地跪在大帐内,向穿着威严英武的衣服,手握黄色木棍的大周国王,诉说了布拉特右部那颜的请求。
只可惜大周国王对他的诉求,既不接受也不拒绝。只是招待他吃了顿丰盛的晚饭,然后宾主叙话,一杯接一杯地喝马奶酒……
头一次面对这种情况,蒙力克不知所措。心中的伤感却时不时如潮水般袭来,他的神情也更加哀伤落漠。
直到那个胖乎乎的小孩子,掀开门帘钻进来。蒙力克确定,自己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光……
“小四来了,吃了晚饭没有?没有就过来吃几口。”
张立典看见张天昭掀开门帘钻进了,很热情地招呼他过来吃晚饭。
自从小四清醒变聪明后,又有老祖宗的光环加持,张立典对自己这个小儿子,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
别的不说,就说在开彊拓土方面,那么多的大臣军人,从目前看来,还是小四占了绝大部分的功劳。
打莫多托部,手到擒来。说服布拉特左部,张口来降。
试问有这么能干的儿子,作父亲的能不喜欢吗?
张天昭自然也不会跟自己的父亲客气什么,他大步走到姜玉娘身边坐下。伸手撕下一条烤成金黄色的小羊腿,大口大口地啃起来……
姜玉娘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微微地笑着,用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莫急莫急,在这里,没人敢跟你抢。”
溺爱之情,溢于言表……
很快,张天昭就在众人的目光中吃饱了晚饭。他一口饮完侍女端上来的茶水,笑容可掬地对张立典说“父王,布拉特右部来人,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这不是等你来商量嘛?”张立典用权杖指着蒙力克道,“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叫蒙力克是吧?你把情况再说一次,让子爵大人也听一听。”
蒙力克不知道子爵大人是什么玩意。可凭着猎人特有的敏锐,他觉得这个小孩子不简单,在大帐内的地位,似乎不比那些什么总理尚书低。
因为他讲话时,没有一个人敢表示不满。甚至看他吃饭的表情,大家也是笑眯眯的,充满了欢喜与爱戴。
蒙力克于是压下内心的伤悲,打定十二分精神,将布加特右部求援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张天昭听后默然无语,他有点想不通,布拉特右部是四千人的部落,精壮男子随时能抽出一千人出来作战,为什么就没信心跟马匪干一场呢?
于是他又问了蒙力克很多问题,这才解开了他心中疑惑。
布加特右部没有信心跟马匪干一场的主要原因,是缺战马。
作为西布里亚特人中常见的半耕半猎的部落,布加特右部从两百多年前开始,就已经过上了定居的生活。
他们家中的战马,也渐渐变地退化为拉犁耕田的劣马。
两百多年过去了,现在就算翻遍整个部落,他们也都找不出三百匹堪用的战马来,又拿什么来与马匪作战呢?
所以他们不得不向北吉部求援,希望北吉部能出三百骑勇士。这样与他们一起,凑合起来也有近六百人,可以与马匪战一场了。
布加特右部的愿望是美好的,可张天昭是自家人,知道自家的事,大周现在也缺战马。能用的战马,估计不到两百匹,离布拉特右部的愿望差太远了!
“父王,我看还是请蒙力克下去休息一下,”张天昭对张立典说,“然后我们大家,一起合计合计,该如何去救援布拉特右部。”
蒙力克很快被请去别的蒙古包休息。大帐内,大周建国以来的第二次军事会议,正式举行。
“救,还是不救?”坐在虎皮王座上,张立典表情凝重地说,“如果救的话,用哪种方法进行?”
张立典话音刚落,内阁总理李至忠马上站起来说:“陛下,微臣反对救援。布加特右部损失越大,对我们越有利。我们以后去收拾他们的时候,就越更容易。”
“微臣附议,其实我们想救也救不了,没有那么多的战马。”礼部尚书宋安林说。
“微臣也附议。就算我们就是出兵相救,时间也来不及了。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明天午时,赶到布加特右部。”兵部尚书吴佑春摇着脑袋头说,“我们还是不救为好,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布加特右部离安国城至少有一百一十公里。现在天快黑了,如果明天出兵的话,无论是坐雪橇还是骑马,都不可能在午时赶到布拉特右部。
虽然蒙古马以耐力长而著称,可大周目前的马,基本全是当作农用马来使用,平日里拉磨拉车拉犁耙,身体上不知有多少暗伤。
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求它在一天之内,持续不停地跑一百公里的路程,马不废掉也要好几个月才能恢复过来。
所以吴佑春认为,还是不救为好。
军事会议就这么几个人,到目前为止,只有姜玉娘和张天昭没有发言。
不过大家都知道,姜玉娘是不会发言的。
于是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张天昭的身上,想听听侍从室的军事顾问,有什么特别的高见。
张天昭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目光在众人的脸上巡回一次后,态度坚定地说:“我主张救,并且要全力以赴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