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
临城。
南门的城楼上。
泾渭分明地肃立着两拨人。
他们人数并不多。
每拨五十,两拨百余!
不过,这些人都是身材粗壮,顶盔掼甲的壮硕军卒。
左面一拨,为首的是一名年约四旬,身高体长,满面虬须的粗豪汉子。
这位便是陵阳段氏的当家家主--段莫其。
右边为首的,则是一位面百无须、气质儒雅的三旬男子。
或许是为了显示自己读书人的身份,三旬男子尽管身披甲胄,但却在外面,套了一件宽大的儒衫。
此人是临城肖家家主的长子--肖繇。
因肖家家主常年卧病在床,不能理事,肖家便由此人当家做主。
肖、段两家合兵一事,也是在此人的推动下,才达成的。
在几十支火把的映照下,城楼上纤毫可见。
......
段莫其、肖繇两人,沉默地当先而立,看着黑漆漆地城外。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一阵‘吱吱呀呀’声,南门洞开了一个三步宽的门缝。
紧接着,一名文士,在十余骑彪悍士卒的护卫下,从城内鱼贯而出。
这些人出城后,并不立刻远去。
那位文士更是拨转马头,回身朝着城门楼子,拱手高声道:“两位且放宽心!
我主--刘皇叔一向仁德忠厚。
今日同两位商议之事,必不会食言。”
“宪和先生一路保重!”城楼上的肖繇,也是拱手回礼道:“我等在此静候刘皇叔佳音!”
“告辞!”
城下的文士,最后抱了抱拳,便转身打马飞驰而去。
“哒哒...”蹄声终于微不可闻。
城楼之上,粗豪的段莫其,往肖繇身边靠了靠。
“肖老弟,你...,你真的相信这简雍所言?”
“信!”肖繇重重地点了点头。
“呃!...,这...”段莫其的眉头皱了皱,略显不满地看着肖繇,“肖老弟,我可不是在说笑。
那刘备真的会来救我们?”
“会!一定会!”肖繇肯定地答道。
“你...”一丝怒气浮现在段莫其的脸上。
“老哥!我也没跟你说笑!”肖繇郑重地回道:“你想想,那刘备初到江东,立足未稳。
万一李横拿下临城之后,顺势北上,侵夺丹阳诸县...
又或者,李横占住临城、陵阳两县,就此不走了。
那个时候,他岂不要坐蜡、为难?”
“肖老弟,你的意思是?”段莫其迟疑着问道:“刘备来救我等,只是为了他自己。”
“不错!”肖繇点了点头,略显无奈地道:“李横只要来打临城,刘备就一定会来。
与其让李横以后找他的麻烦。
莫不如,在李横攻城的时候,同我们来个里应外合,在临城城下灭了他。”
“草!...”段莫其脱口骂了一句,“那刘备不是忠厚、仁德之名远播吗?
怎么也干这种背后捅人刀子的事情?”
“呵呵...”肖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段老哥,你信不信。
即便刘备做这种事情,他‘忠厚、仁德’的名声,也不会折损一丝一毫。
甚至,在扫灭李横后,他顺势攻下临城,把我们两家也灭了。
同样不会有人说他什么。”
“呃!...”段莫其惊讶地看着肖繇,“这是为何?”
“为何?”肖繇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很简单!
李横不过是一介山贼出身。
即使被天子授予扬州牧、振武将军的显赫官爵,但在那些豪门世家眼中,其也与黄巾乱贼无异。
而我们肖、段两家...”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脸上的苦意更浓了,“在那些人心中,也就是两个乡间土霸而已。”
段莫其楞了一下,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慌乱。
过了一会儿,他干咽了一口唾沫,涩声道:“肖...,肖老弟,那...,那...,我们两家岂不要...”
没等他的话说完,肖繇便摆了摆手,宽慰地说道:“老哥不必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