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灵感有时就是来自那么一瞬间,菲尔德是律师出身,同时,也是家学渊源的子弟,他是那种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的少数人之一,对于各种艺术不能说是完全的外行,多少还是懂得去鉴赏的,当他看到上拍的画作质量越来越高,猛然想起,就哈维那种特殊的公司,难道就不该在公司里挂上几幅描述希腊神话故事的画作吗?要知道,哈维公司可是搞考古业务的,将来没准就去发掘某个坍塌和被发现的教堂遗迹,有了这些宗教神话故事挂在公司里陪衬,不是正好吗?
哈维也是一点就通,立即就拿起了电话,开始匿名竞拍了,对此,方丹和刘道源全都摇头,表示很无奈。他们心说,“你们就是想要,也用不着在这里搅合吧?看中啥样的说一声,刘道源有多少不能给你们搞来?真是一对冤大头!”
殊不知,菲尔德还是存着小心眼的,他如此的表现,就是等会好开口让刘道源出面去做捡漏王的工作,我都照顾你的生意了,难道叫你去帮忙疏通还不行?
可这些小儿科人家根本看不上,尤其是方丹,他都不好意思去嘲笑菲尔德了。反正你有钱就花呗,花多少他这边可都是有手续费的,就算是不多,那也是收入啊!而刘道源更是乐得有这样匿名的隐形人士电话竞拍,那就使拍卖变得更加神秘了,这点,刘道源可是屡见不鲜,甚至有些托就是这么来的,完全不露面的。
正因为出现了这样的神秘人物,拍卖竞价为之一变,许多原来还有些犹豫,还在观望的人改变了态度,他们开始加入到了竞拍的行列里,接下来的画作是一个比一个高,许多人都是抱着“刚才没捞着,这次不放过”的心理去竞拍的……本来就是一个嘉年华性质的节日凑兴的拍卖嘉年华,不知不觉中成了正式的竞拍角逐地,进入下半场后,拍卖场上的气氛是越来越严肃,越来越正规,就连那些拍卖师一个个也都进入了角色,远不像上半场那样多少带点戏谑的味道,甚至个别的拍卖师连正装都没有穿,好像要与下面来旅游的人打成一片,可到了下半场,那些实习性质的拍卖师全都被替换了下来,换上来的都是知名的资深的拍卖师。
不能不说,方丹公司的人员是训练有素的,甚至应变能力极强。小诺罗万早就发现这场油画专场不是心里预想那样的低端,反而是对巴黎油画市场上的一次新冲击,他立即决定,将刘道源挑选出来最好的三幅油画扣下了,也就是说,最后上拍的三幅画提前被内部拿下,而最后上拍的画从后往前推就是了。
小诺罗万很清楚,一旦这次的油画新创意的风暴刮起来,这些油画的身价就会翻上好几番,这三幅画的作者都有画作在前面拍出,每件都不低于十万欧元,那么他们最好的画作将来是个什么价位?小诺罗万不敢想,他能够帮人家的只能是这次不拍了,等到来年的春拍,再拿出这些画作,到时候起拍价都不会低于50万欧元,甚至更高,到那个时候,再让这些画家或者送拍者前来感谢自己吧。
哈维到后来已经全神贯注的去搞竞拍了,因为他发现,不是说自己跳高开个价就可以轻松拿下的,好几次他都跳高着报价,结果下面的人很快就跟了上来,这让他不得不去认真对待,甚至他还问方丹,你们是不是安排有托在下面捣乱,被方丹一通斥责,说,搞这样的一个嘉年华性质的拍卖会,我方丹还需要托?
此时的方丹并不知道拍卖场上发生的变化,他和菲尔德正在努力劝说刘道源去找捡漏王当说客呢,此时的刘道源要是不拿拿架子,那还是刘道源吗?
“去是可以去的,不过我不能保证他就会答应,关键是你们这边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来。”刘道源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继续说道,“那套瓷器的最后成交价不高,你们要是以那个条件去谈,我估计是谈不成的,可是要是过高了,你们也不好交代,怎么办?你们先想好一个解决的办法,要不然,我去了也是白去。”
“根据我请人去查的结果,我知道他们要在元旦前夕离开,按照法国这边的惯例,圣诞节和元旦之间是有一个工作日的,因为今年的元旦是在周五,这样,圣诞三天后,就可以办理物品的移交和划账等工作,现在重要的是,先把捡漏王留住,他返程的机票啥的我们完全可以负担嘛!”方丹提出了问题的关键。
“是啊是啊!一旦捡漏王离开了欧洲返回国内,这个事情就不好谈了。”菲尔德立即就明白了方丹话里的意思,“一旦他回到国内,哪怕就是说服了他捐赠,我和哈维都还是逃不脱一些责任的,这里的关键我看是不是尽早把他手上的那份鉴定的资料搞到手,花钱买也是可以的,这样我们就有腾挪的时间了。”
刘道源心说,“就你们琢磨的这些事情,怕是小老大早就预估到了,你们就一步步的跟着小老大的指挥棒转吧,反正,这次,小老大是要里外通吃了。”
刘道源说的里外通吃,那是有所指的。这次,雍正大瓷瓶没有落到自己人手上,是来自美国的那个帕里奥陈以二亿三千万欧元竞拍得手,这个瓶子到底值多少钱?刘道源的心里是有数的,如果单纯的讲古董本身的价值,大约是在三千万欧元左右,这也是类比同年代的官窑瓷器的标准核定的,可如果论起瓷瓶里包含的政治含义和民族含义来说,这瓶子的价格就没法估量了,很显然,帕里奥陈是算准了这个因素才下的狠手,他拿到这个东西后,肯定会通过相关部门进行再次的加价,玩的起身就是一种合法的碰瓷和敲诈,如果再配合舆论的宣传和造势,几乎就是逼迫国家文物部门申请拨款去买下他手里的瓷瓶,这几乎是常见的套路。
现在刘道源脑子里想的就是如何破解这个死结,帕里奥陈敢用那么高的价格竟拍下来,出手的时候至少要翻上一倍,倒不是华人拿不出这笔钱,重点在于,这几乎又是一次屈辱的回购,是在伤口上再次撒盐,这样的事情小老大肯定不会允许发生,可是小老大到底用什么法子破局呢?他到现在还没有受到李凡的只言片语,在他的心里,真正着急的就是那个大瓷瓶的事情,其它的都不重要。
从一开始,刘道源就清楚,所有的运作和活动都是为了那瓷瓶展开的,可忙活了大半年,那个瓶子最后还是没有竞拍到手,虽然也是落入了华人是手上,可是此华人非彼华人啊,在海外的华人也不全是清一色,落到好的华人手上,最后会捐献给国家,比如澳门赌王两次出手竞拍得到圆明园兽首,全部捐献给了国家,可要是遇到坏的华人呢?本来能够送回国内的东西都让他们捐给外国图书馆和博物馆了,他们的祖先就是一群贪官污吏,为了自家利益是坏事做尽,最后逃亡海外,他们的后代早就被西方同化,这样的人还能指望他们去爱国?
此时的石大庆也是被一群人给围住了,他和王锐魏冬琴等人与哈维等人分开后,就去了酒店里的一家茶馆喝茶,这也是当今国际上高级五星级酒店才有的特色,吃完了一顿大餐,找个地方喝茶聊天,正是华人的习惯,他们是这样,其它华人自然也是这样,大家在茶馆里碰到后,自然就是相互问候,相互介绍了。
“石先生,久仰久仰,我是从榕城来的蔡超明,这次也是奔着那个大瓷瓶来的,当叫价过了四千万后,我就收手了,可我看到石先生后来却是刻意的加价,但在最后也收手了,我猜不到原因,要说您没有做好资金的准备我是不信的,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讲究?”一个清瘦的中年人主动的上来与石大庆说话。
“啊!蔡先生,幸会幸会,你的大名我也久仰啊,来来,我们一起喝茶。”石大庆憨厚的招呼蔡超明,“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那个瓷瓶我们的确是看走眼了,差一点就……在我准备最后与对手放手一搏的时候,我收到了这个。”
说着,石大庆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用手指点了几下后就调出了几张照片。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在逛街的时候发现的,说是有好几个,地点就在巴黎最大的跳蚤市场,来,大家仔细看看,这些瓶子与今天送拍的瓶子有多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