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的话让约瑟夫非常不解,他瞪着眼睛看着对方,那意思就是,“我在等待你的进一步解释,我们虽然认识,熟悉,可是,这是公事,我不会听你忽悠!”
布鲁斯当然看到了约瑟夫的表情,也理解他的意思,接下来就慢慢的说道,“对于上市公司来说,公司所经营的重大项目必须披露,尤其是在进行招股的时候,这一点毋容置疑。可如果不是重大项目,而是普通的一个业务,请问,哪一家证券交易所有这样的规定?波音公司在改进的机型上换了乘客指引卡片也要披露吗?许多手机品牌更换了代工工厂,或者说是换了一个供应商也要披露吗?”
约瑟夫似乎听懂了布鲁斯的解释,“你的意思是,这些材料上说的事情不过是平涛文化公司的一个日常业务,可是,这个业务却是严重的影响了股价的变动,而且,你说的这个日常业务的成交额巨大,难道这还不能算重大事项?”
“这就是我要说明的地方了。”布鲁斯一点也不着急,“文化公司与其他公司在经营业务上是有许多地方具有不确定性的,虽然,当今社会的广告宣传等等,可以让一些文化产品预先得到实现其价值,可以规避一些风险,可毕竟,在文化艺术上是存在着巨大的不确定性的。就拿这文件上说的这件事情来说吧,看上去,这个业务蕴藏着巨大的利益,可大家看到没有,他同样蕴藏着巨大的风险,如果这个活动失败了,又提前公布了该项目,甚至有的人还吹嘘的如何如何,最后让众多股民遭受到巨大损失,请问,到时候如何向股民交代?那倒是披露了,你们找不了公司的麻烦了,但是,带给股市的动荡和给股民的损失,责任谁来负?”
约瑟夫被布鲁斯这一说法给整糊涂了,“你这到底说的是什么啊?我不懂。”
“很简单啊,文化艺术产品的生产与其它工业产品,服务行业的无形产品在某种性质上是完全不同的。我们常见的产品是可以清晰的明确的对它们估值,甚至能算出精准的成品和利润来。而文化产品是做不到的,一个默默无闻的画家,偶尔创作出了非常领先的作品,其价值怎么估算?水印画投入的经费不过只有百十来万美元,对于在华尔街融资超过百亿的公司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很平常的常规操作,就算是复制失败,损失也是在公司内部可以消化的范围内,而其最后实现价值的潜力有多大?没人知道,你就是找到世界上最牛掰的估算师和专家来,也我无法测算出来,对于这样的不确定性的业务,披露了才是忽悠民众呢!”
“你说这是一项完全没有准头的业务?那这家公司会经常干吗?”约瑟夫问。
“文化公司的特色就是经常干这样没有准头或者说不靠谱的业务,否则还叫什么文化公司?比如说,我的委托人手上,类似的画家有近百名,公司按照常规经营代理他们的作品,坦白说,这些画家的作品能够真正赚钱的连1%都没有,公司以保本为标准经营,这样的事情不是我们一家这样干,那些搞文化产品的公司哪个不是这样?去问问宝丽金旗下有多少签约的艺人?更不要说在好莱坞的诸多公司手上有多少艺人了,文化公司想要生存,就必须要这样干。”布鲁斯说道。
“照你这样说,文化公司不是赔本?他们是慈善机构?那还怎么维持自己的运作?你这个解释说不通啊!”约瑟夫似乎认为布鲁斯的解释漏洞太多太大。
“不是还有那个1%嘛!这就是文化艺术行业里的特殊性,华人对这有个说法,叫着‘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只要那1%的产品实现了,就足够养活剩下的99%,而想要确保自己能找出或者碰到那1%,就必须要有99%的积累,否则,别说是1%了,1‰都不可能有的!甚至完全没有可能会出现,这是个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用去找专家咨询,打个电话到好莱坞去,随便找个公司的CEO一问就清楚了,实话说,我的委托人在处理这个事情上是符合规范的。”布鲁斯大咧咧说道。
“你为什么在新股上市第二天又公布了这个消息呢?”此时约瑟夫的口气已经不是那么严厉了,“毕竟由于这个消息的曝光影响了股市啊。”
“这是SEC高级主管约瑟夫先生说的话吗?是不是太不专业了?我的委托人什么时候在什么场合下公布了这个消息?而消息的泄漏是在一个不正规的场合下,由一名记者意外发现而出现的,这与我的委托人有毛线关系啊?至于说在巴黎的相关刊物上出现的各种剖析文章,与股价也没法联系起来啊?那些书呆子哪里知道在相隔几千英里外,这个经纪公司在招股啊?把这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拧到一起?太牵强和不专业,同时,也是对这个行业的歧视和侮辱啊!”
“喔!布鲁斯,你不要这样耸人听闻,我们什么时候歧视文化产业了?再说了,这东西就算是按照正规投资回报率,也不过是百万级的收益,好了好了,我接受你的解释,这个事情到此为止,我们不要再互相攀咬了!”约瑟夫赶紧说道。
都是人精,布鲁斯看似随便说的那句“歧视和侮辱”,还真是把约瑟夫给装进去了,如果针对这样一个项目进行没完没了的调查,对方还真是可以提出遭受“歧视”的指控的,毕竟,用一般商业投资回报的规律计算,百万级美元的项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却兴师动众的动用纳税人的费用,把绝大部分人都不了解的文化产品的获利能力说成百倍千倍,这样的论调肯定会让法官为难SEC。
而实际上,菲利普是明白这里的名堂的,一个特殊的艺术品,一旦成功,获利何止千百倍啊,你说的再高一点也不为过。玛索创作一幅油画,实际成本能有多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这是知识产权啊,知识产权到底估值多少?直到今天,全世界也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那就是“你说它是多少,它就是多少!”
正是这种暗示,在美国,对艺术品看重的不多,可是在欧洲,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在欧洲,不要以为每个人晃悠悠的是单独存在的,实际上,欧洲许多家族都还在,他们很重视文化的传承,这一点很像华人,或者说,是从东方学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