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三个人吃着火锅开始了白话,一会王巍说上两句,一会刘道源说上两句,说到后来,王巍就闭嘴了,无他,他的英语水平没有刘道源的好,只能先让位人家先说了,再说了一会,方丹干脆给刘道源倒酒,倒得满满的。
“刘,你说累了,休息一会,我想听王老板说的事情。”奸猾似鬼的方丹心里还是有数的,“你要说的事情简单,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后,我也想明白了,对于纽约那边的诉讼,你是有后手的,对不对?既然如此,那就不着急。”
“可是,你必须要跟我去一趟纽约啊,我实话告诉你啊,拯救你的神秘人物也会出现在那里,到时候,你见了真佛后,可别忘记我这个小鬼!”
“我们就是打赢了官司又能如何?受到的损失谁补给我?”方丹直勾勾的盯着刘道源,“我们就是顺利的继续我们拍卖的活动,一年两次,每次成交20亿欧元,除掉各种税费,除掉各种意外,算下来,我一年能拿到多少?”
方丹说的是实话,看起来,作为拍卖公司的老板,他挺风光的,鲜衣怒马的,他这个延续百年的家族拍卖公司,整个的积累看上去也的确是不少,可比起真正干实业干国际贸易的财团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马尾巴栓豆腐,提不起来啊。
拍卖公司在西方的社会体制里也是分类分级的,按照西方的自由经济体制,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拍卖的,只要是私人的物品,甚至连肖像权、名誉等等都可以拍卖,但是,拍卖垃圾的是不可能搅合到拍卖华盛顿手稿的场合里,所以,高中低各类的拍卖也是严格区分和不搭界的。最低端的就是在草坪上摆着一大堆各种旧家私旧物品,一个人拿着手提麦克风在那里声嘶力竭的叫卖,最高级的就是在特定的场合下,利用现代各种高科技视觉听觉技术,邀请世界各国名流聚到一起,非常绅士的拍卖各种高端的文物、古董、艺术品,方丹玩的就是高端。
高端的拍卖,基本上属于上层建筑,属于文化界的东西,一切都得公开,还得受到各方的监管,你稍微有那么点点的“丑闻”,你在这个行当里就难熬了。也正是因为这个道理,美国人托马斯才给方丹下了个“死套”,倒不是托马斯身后的那些大都会博物馆的老板们想把方丹置于死地,而是想把方丹手上那幅编号为十九的水印画给逼出来。美国人向来如此,他们想要得到东西的时候,往往都是狮子大开口,极力的恐吓和敲打对方,然后才道出实情,给你一个看上去非常优惠的条件,似乎你只要放弃一点点东西就可以平安渡过了。在美国,几乎所有行当里都有纠纷,都是如此,美国人爱扯皮,个人如此,商人如此,国家亦如此。
方丹辛辛苦苦的守着自己的祖业,每年忙活来忙活去,也就是能落下一两千万的收益,根本无法与搞贸易和搞实业的相比较,现在,还无端端的被美国人坑了一把,在法国的公司资产、账户以及库存的物品全部被冻结和封存,毕竟,他这个小小的拍卖公司根本无法与大都会博物馆去拼“名誉”啊,那边漫天要价,这边也是无话可说,就算是妥协了,把画送过去了,可是,庭外和解本身就说明你方丹公司是有猫腻的,你让那些送拍者会怎么看你?这个无形资产的大幅度缩水谁来赔偿你?如果其他同行再推波助澜趁火打劫,可以说,方丹这个公司至少要花上好几年的时间才能缓过气来,此时,王巍前来跟他说事情,这不是等于暗示他可以转行盈利,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去慢慢“养着”自己的祖业吗?
王巍前来,虽然那英语词不达意,可是大体的意思,以方丹浸淫商界凡三十余年,焉能闻不出味道来?他是个老派人,正是因为他的老派,才聚拢了一大群长久客户。现在,摊上了官司,老客户都在观望,即便是官司了解,公司还在竞技场里,可养这样的一个高端拍卖公司,一年怎么省也是需要几百万欧元的,寻找新的利润来源就是方丹当下最伤脑筋的事情,也是他这些天在琢磨的事情。
在没有见到王巍之前,方丹设想的最好结局就是大力在华夏展开业务,虽然他进入的比较晚,可仅仅一个秋拍就让他看到了希望,最让他感到有信心的还是在华夏的这几个股东让他放心,看上去都是有俩闲钱陪着他玩的,用时尚的话说,都属于人傻钱多的那种人,可真的是如此吗?他又觉得自己的判断不准确,坦率的说,方丹对华人的了解还远远不够,还是凭着西方的思维模式在研究华人。
方丹这个想法也没错,作为一个没有祖国的犹太人,压根理解不了华人对祖宗祖先的感情,李凡想要帮着这些大哥大姐叔叔伯伯们去捞钱很容易,犯不着非要找这个方丹,找谁不是找?可是李凡看中了方丹所处在的行当,他需要通过这个方丹进行合法的交易,把那些流失在海外的祖宗玩意弄回来,同时,也可以通过这个窗口,将国内的高端艺术品“出口”到海外,去挣外国人的钱,这个事情要是搞成了,搞的顺遂了,李凡觉得就很值,至于说钱……李凡还真没啥概念。
说,这个世界上什么人对钱没有概念?有人说钱多到自己数不清,搞不清,查不清的人就会没概念了。实际上不是,某些首富真的没有概念吗?他们因为各种原因突然大手笔的卖产业是干嘛呢?还债!债务是啥?不就是钱吗?没有概念,干嘛去还?所以,真正对钱没有概念的人是来钱容易的人,是不愁搞不到钱的人。
说这来钱容易的也分三六九等,往大了说,天下都是他的,出门从来不带钱,康熙也好,乾隆也罢,都喜欢微服私访,他们出门身上从来不带银子。往本事上说,李凡的曾祖就是个没啥概念的人,他想捞钱一点不难,就是李江,打小就没概念,即便是在艰难的时候,好像是在意家中是否有钱,可骨子里,还是没啥概念,李涌就更不用说了,开始还跟自己老爸学着弄俩钱,到后来,压根就没概念了。而李凡打小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成长,花销被严管,该用的从不短缺,等到自己上大学稍微那么捭阖了一下,这钱的概念也就捭阖的没了。这就是商人和能人间的区别,能人用钱,变钱,驱使钱做工具,商人是赚钱,玩钱,当钱的奴隶。
“你的意思是放弃纽约那边的官司?你打算重打锣鼓另开张?”刘道源傻乎乎的问方丹,“那你公司里存货我可是先预定了啊,那里面我相信有好东西!”
“滚!想得美!”方丹是真的生气了,“你到底还是个二胰子混混!压根不懂得经营!我有说关闭自己的拍卖公司吗?就是官司输掉了,我也不会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