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半夜你砸什么们啊?”刘道源是刚刚睡着,这两口子,没别的,就是睡眠好,只要公婆都在,那就是抱头就睡,人刚睡着被弄醒,这心情……
“你快去瞅瞅吧,你从哪儿招来的这老头?太没有西方人的那种涵养了!这半夜三更不打招呼就来了,老爸正在客厅招呼人家呢。”弟弟的话语里全是埋怨。
一听是来的是老头,刘道源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谁啊,顿时就来气了,穿着睡衣就跑下楼,“方丹你个老小子!还要不要点脸面了?你这是非法入侵!”
“你少跟我扯淡!你不接我电话,本身是你违规在先,再说了,你曾经告诉我,在你们华人之间,真正的好朋友就是不打招呼,不需要对方同意就可以登门拜访的,我这是入乡随俗!现在,你必须跟我说清楚,我这些东西到底是哪里假了?”说着,方丹字着放在地毯上的一堆东西,然后插着腰盯着刘道源。
“就为这个事?”坐在旁边的刘海林问道,“这也不用急在一时半会啊!”
“你儿子很不够意思,他居然在我刚刚成交后才告诉我,这些东西是假的!”方丹吹胡子瞪眼的继续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他,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假,买错了我不在乎,可要知道为什么就假了,我可是有翻译的,是百夫长黑卡服务公司派来的专业翻译,难道说百夫长的服务你们也怀疑吗?这太不可思议了。”
“哦,这个不好说,我不是百夫长的客户,我也没享受过,不好评论!”刘海林在旁边插科打诨的说道,“本来我的睡眠就很轻,今天被你打搅了,那好吧,我先过过眼看看,要是连我这里都过不去……那你只能认栽了!”
“怎么?你懂得看这些古董?”方丹有些惊讶了,“你该不会哄我玩吧?”
“哄你有什么意思?我又不缺钱,而且,我和我的小儿子都是国内黑卡的客户,根据我的了解,国内黑卡可是不提供你说的那种服务的,这也就是你这种洋人,喜欢在这里抖威风,实话告诉你,在西方的那一套到了本地,大多数不灵!”
刘海林说着话就用手扒拉地毯上的那些东西,一些画都还是用画匣子装着的,不打开是看不见的,只有那个还有点分量的青铜鼎是用蓝布包着的,还露出了一角,刘海林拿眼睛一看就放弃了,然后转身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的去冲泡茶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一眼就不说话了?这也是刘海林这种老玩家的德性,对那些假货看了后就是这样,不会直通通的说是假的,都是婉转的说“看不好”,他这也是久而久之习惯了。难道这老爷子也懂得看古董?说懂,那是抬举他了,可李凡说的“全民收藏”的话可不是假话,像刘海林这个年纪的人,兜里又有俩钱,他能不去淘换点宝贝自娱自乐吗?那青铜鼎他一看就知道是假的,颜色不对。
“我说,老爸,您开口啊!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可是一点不明白,那几幅画我还能白话一阵,这个鼎您老受累,赶紧把这癞子打发走,咱们好睡觉,明儿还有不少事情要去干呢,要不,您陪他……不,让他陪你聊一晚上天?”
刘道源这一口京片子,把个方丹又给说火了,“你们使用我能听得懂的语言!”
“我儿子是让我给你看看这个青铜鼎,我已经看过了,不对,我刚才已经表明了态度啊?古玩行里,上眼不说话就是否定了!”刘海林慢慢说道,“那些字画什么的让他看,我看不明白,他还叫你今晚陪我聊天喝茶,你干不干?”
“No!你不可以就这样说,你得说出为什么不对!”方丹的执拗劲又上来了。
“爸,他是个洋鬼子!你的那一套他不明白,你就啥都别顾忌,透亮的跟他说明白,我先看看这几幅字画,等我是那照灯,唉!劳碌命,回来也不得闲!”
对刘道源这完全不顾忌方丹感受,满嘴跑京片子的主,方丹也是愤怒至极了,可他却觉得,人家这是没拿他当外人,是故意调侃他,于是又把眼睛看着刘海林。
刘海林笑笑,给方丹倒了一杯茶才开口说道,“青铜器的材料是青铜,青铜是铜和锡或者是铅的合金,你没注意你那个青铜鼎的颜色太过黄了吗?黄铜虽然出现也很早,可是,真正形成规模和常态生产可是在……我想想啊,欧洲好像是在13世纪左右,在华夏,大概是明朝嘉靖年间的事情,你这青铜鼎模仿的是西周时期的,对不起,那个时候还没有可以如此冶炼和浇铸的黄铜啊,虽然这里面也加进去了一些锡和铅,可整个用料的底子还是黄铜的,这瞒不过行家的眼睛。”
刘海林早年在荷兰上大学学的就是工科,虽然后来回国搞了经济种植等,可底子还在,加上他也加入了收藏大军里,手上没啥好东西,可这鉴别青铜器最基本的知识还是门清,所以,他看上一眼就知道是假的。
正宗制造青铜器高仿品是需要用纯铜勾兑一定比例的锡和铅来做原料的,可是纯铜的价钱要比市面上当垃圾回收的黄铜线便宜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纯铜作为工业原料是存在的,可作为商品,也很难看到用纯铜制作的,这里不单单是个成本问题,还有一些技术上的原因,纯铜的缺点是明显的,必须加入其他合金才能“强强联合”,否则,达不到使用的标准。这就如同黄金,高纯度的黄金只能作为货币存在银行的金库里,根本不可能拿出来制造任何工艺品,因为太软,太没有强度了,所有的工艺品,哪怕是给佛像塑造金身使用的涂抹物,都或多或少的要加进其他的元素,这就是货币黄金与生产用黄金的区别。
这边刘海林跟方丹将青铜器,那边的刘道源也找来了照灯,打开那些画匣子一看,他觉得自己去找照灯都是多余,那些画作全部都是伪作,有几幅还是用复印机先勾勒了底稿,然后找人在上面涂抹了颜色,作为搞美术出身的他,压根都不用细看了,没有一幅是能够入眼的东西,他很无聊的把那几幅画又收了起来,有几个他连画都不用打开了,因为那些画用的裱糊技术和宣纸都是当代的,有的根本就是当下的,那里面能有什么好东西?难道不会有古画新裱吗?有,但是,即便是新裱也是要修旧如旧,离开这个原则,新裱毫无意义,古画也变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