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在博物馆技术室里,一个小型的三脚架已经立了起来,上面挂着一个小型的电葫芦,李凡看了原来那水柜里的水,知道是因为加了淡水后使原来的浸泡海水的成分发生了变化,造成了箱子表面起了化学反应。
出水文物和出土文物从理论上都是一样的,尤其是木材这类的有机物,经过一定时间的与外界隔绝,会产生一套新的自适应平衡,当离开水面,或者更换了浸泡的液体,都有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而有机物一旦发生分解,速度很快。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在华夏,阴沉木那么少的原因。从古到今,不知道有多少树木建筑倒塌被埋压在地下或者河谷里,可是后世发掘的却是凤毛麟角,其中关键原因就是,大多数被埋压在河流里的木料,在其过程中由于各种原因发生了变动,或者是河流干涸了,或者是被洪水顶出了水底,结果就是迅速的发生分解,最后啥都剩不下了,只有熬过数千年,在高压下形成了半化石状态,其内部结构才能够稳定下来,这就是被人们发掘出来的阴沉木,所以说,阴沉木是可遇不可求,起码,目前人们还做不到人工复制,甚至连一小块都复制不了。
从海里捞上来的那口箱子,显然是用欧洲最普遍的枫木制作的,而沉在海底也不过数百年,根本没有可能形成化石状态,能够保留到今天,实际上也就是在海底那种特殊的缺氧状态下,逐步与周围环境形成了某种平衡,这才算是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可如果一旦环境改变,箱子内部会不会失衡就不好说了。
不是说在海底就没有打捞起这类箱子,在近百年历史里,欧洲沿岸是发掘了不少沉船的,有的箱子等物品就那么捞上来了,当然,也有一些打捞的时候,里面的东西掉出来,最后被潜水员打捞上来,而箱子都认为是年久**散架了,其实,有许多箱子就是在环境改变后,迅速**造成的,只不过没人注意罢了。
劳伦斯以为直接把原来那个水柜里的箱子吊出来,换个水柜放水就行了,在那里招呼工人们把水桶放到新水柜附近,看着他的瞎指挥,李凡从心里腻味透了。
“克拉克,你告诉那个劳伦斯,不要在旁边瞎指挥,这换水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们必须要考虑箱子里面也可能混入了一些淡水,得先把箱子空一空,要不,咱们换了也是白换啊!在空水的时候,咱们还得用水瓢不停的向箱子上浇水,一是清洗箱子表面上沾染的旧水,另一方面是尽可能用海水湿润表面,不能让箱子直接暴露在空气中,何况这里的温度还很高,我们只能尽量的接近,想要达到原来的环境大概是不可能了。”李凡是连说带比划,克拉克顿时就明白了。
听了李凡的话,克拉克走到劳伦斯面前说道,“劳伦斯先生,请您站在那边的台上看就行了,这些粗活我们干就行了,最后功劳都归你,行不行?”
劳伦斯有些看不懂克拉克了,“我这是主动帮忙啊,这些工人都熟悉,方便安排他们便捷的做事情啊,难道这也不行吗?你们这个专家是不是太挑剔了?”
“唉!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以为换个柜子就行了吗?你不是化学方面的专家吗?难道你不知道简单的更换会把原来水里的一些不可测元素也带过去吗?我们是要尽可能的带少点,越少对那个箱子和箱子里的东西越安全,这样简单的道理难道你这个化学专家真不明白?”克拉克此时几乎是在耻笑对方了。
其实,这个道理非常简单,据说,还有一个什么理论,说,洗衣机漂洗衣服的次数是三次,许多人怀疑有那么多洗衣粉在洗衣桶里,只漂洗三次怕是头部干净,因此,有些人干脆打开洗衣机的漂洗功能,一边开着水冲,机器一边在里面转,这样漂洗不光是费水费电,而且费时间,只有特殊的织物需要这样干。
那洗衣机到底能不能漂洗干净呢?据说数学家就列了一个啥子公式,说第一次脱水,剩下的洗衣液残留物不足总量的1%,然后第二次防水漂洗,再排放掉,经过脱水后剩下的是混合第一次残留物洗涤液的1%,残留物到了这时已经不足千分之一了,再如此一次,剩下的残留物不足万分一,这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劳伦斯大概是想着这个,所以,他没有把箱子上带着的残留液体看在眼里。可是在要求纯度很高很高的背景下,要求的净度几乎都是好几个9啊!比如高纯净厂房的净度都是以万为单位的,甚至十万几十万单位,换句话说,杂质是一点都不能混进去。至于眼前这口箱子能够容纳多大数量级的其它混合水,李凡没有算过,不过他知道一个简单的道理,混入的杂水是越少越好,越少越安全。
“赶快把那个箱子捆扎好,不要用金属锁链,也不要用钢丝绳,用我们带来的软性化纤网从下面兜住,不可以随意的找个地方捆扎!万一局部断裂就麻烦了!”
李凡此时已经让马聪脱下外衣,只穿着衬衣和短裤,看着马勤一个人笨手笨脚的,李凡也不在乎了,脱下西服,卷起裤腿也跟着跳了进去。
很快,李凡和马勤就把化纤材料做的绳网兜住了箱子,还在里面摆出了一个角度,然后让博物馆的工人立即开启排水泵,水柜里的水很快就开始往下降了。
“你们几个,推一桶海水过来,快!”此时的李凡也不在乎了,直接对博物馆的工人下令,“打开桶盖,用水瓢向这个箱子表面浇水!哎呀!不是这样的,你们把箱子转过来,把水瓢给我,你们看我是怎么干的!”
水桶移过来了,李凡亲自用水瓢一瓢一瓢的往箱子上淋水,而箱子是斜着在网兜里的,下面的箱盖裂缝处也在哗哗的向外流水,李凡知道,箱子里的水正在往外排,李凡伸出手指捻了捻,把手指放在嘴里舔了一下,心里多少有些数了。
看到箱子里的水流淌的不多了,李凡叫马勤跟自己赶紧跳出去,然后把旧柜子踹到旁边,把新柜子放到了三脚架下面,然后就让工人把葫芦吊往下放,同时,让工人们向水柜里倒水,不一会,箱子就漂在水面上,而这时,李凡和马勤轮番的继续往还没有浸入水中的箱子上淋水,两个人干的是满头大汗……
随着新的海水慢慢的灌满了箱子,箱子终于沉到了水柜底部,李凡这时才和马勤在水里配合着把网兜拿了出来,等到他们从水柜里跳出来,送冰块的车子也到了……那些送冰块的人正想把冰块放进水柜的时候,被李凡给拦住了。
“不能这样放,放进去后,冰块融化了,那不等于是向海水里注了淡水吗?”wap..com
“那,那怎么办啊?哎哟,这活看上去简单,可没想到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啊!早知道是这样,我们的准备工作就能够充分一些了!”劳伦斯垂头丧气。
“我记得你们这里应该有强力密封塑料袋,是专门用于抽真空包装文物用的,几乎每个博物馆都应该预备这样的塑料袋,请立即去找!”李凡想了想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