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些高足杯的内应力并没有消失,当希达内拿着杯子去软绒抛光轮上去抛光的时候,高速旋转的绒布轮在**杯子表面的时候,由于受热不均匀,自然就会激活高足杯表面釉层与瓷胎的内部张力差异,出现开片是很正常的。
按理说,这高足杯的瓷胎在杯体部分并不厚,通过降温后,很难形成与釉层的受热不均匀,即便是在高足的握把处,也是可以通过中空的设计形成比较薄的胎壁,可是朗佛赛的这些技师们都没有想到这些,因为在他们的生产线上烧制的瓷器很少能够有开片现象,他们的瓷胎与釉层的比例控制的非常精确,几乎完全是依靠自动化喷涂设备去控制,而现代绝大部分瓷器都不追求开片效果,这些人几乎把釉层与瓷胎之间的特殊关系完全疏忽了,毕竟在这里,没有自动喷涂设备,完全依靠手工去做,这釉层的控制就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
“这是釉层喷涂的太多了,其它几个杯子再等一会完全凉透了抛光。”工长克莱芒想了想后说道,“虽然这抛光的表面在色泽上还是发暗,但不不抛光的好。”
“如果是釉层的问题……”希达内嗫呶着一边摇头一边低头不敢说出真相。
“怎么?有话就说嘛,这个时候还藏着掖着吗?”克莱芒瞪眼对希达内问道。
“我记得教科书上有说过,如果釉层与瓷胎之间产生了应力差,就是当时不开片,放上一段时间后也是会开片的,在烧制瓷器的历史上,几百年前,开片是普遍现象,只是到了华夏明朝的时候,这种现象才算是得到了解决……”
“你说的不对吧?华夏那边在打开法门寺地宫,发现唐代的瓷器上就没有开片,可以说,开片不单纯是因为釉层与瓷胎的关系,还包罗釉料里的配方。”克莱芒被希达内那么一说,也想起了瓷器开片的一些知识,“还是拿去抛光看看,只要在明天上午验货时不开片就行了,至于他们拿走放进啥地方再开片,我们就管不了啦,你们说是不是啊?我看对那些抛光绒布轮也分别做几个试验,可以考虑使用抛光粉,用于抛光的降温液体等等,分别去做,反正我们做的杯子有6个!”
希达内做出了一个“悉听尊便”的架势,向克莱芒说道,“不如我们趁这个空闲去吃晚饭,这样或许可以让那几个杯子能够更均匀的降温,现在是时间不够了,按照我的理解,这些杯子最好能够再次入窑进行中低温回火,或许更有效。”
“是啊,回火的时间至少需要八小时,如果那样,留给我们后面收尾的时间可就不多了,如果时间到了我们还没有把后续工序搞完,那就闹笑话了。”克莱芒接受了希达内的建议,挥挥手叫大家出去吃晚饭,他自己要留在工位上,“你们给我带个快餐回来就行了,我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的,给你们半小时来回。”
“半小时?那我们干脆去买快餐回来算了。”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不干了,“从这里开车出去到最近的快餐店都需要十分钟,留给我们吃饭的时间还有吗?”
“好吧,我修改刚才的话,你们吃饭的时间半小时,路途用时另算。”
克莱芒对下面人的要求也不得不妥协,根据计划,他们本来是计划出窑成功后要去附近的一家餐厅里好好的吃一顿,然后再去酒店里好好的睡上一觉,只等着第二天早上向组委会提供比赛成品就行了,可是现在出窑后的成品明显不达标,怕是原来的计划都泡汤了,他们得想法子找补回来,如果找补不回来,他们这趟也就算是白来了。面对那样的结局,这些人在企业里的地位也位置怕是都会变。
说起开片来,本来是一种畸形美,这次的锦标赛里也有一只杯子是被冠以“金丝银线”的开片杯子,那为什么朗佛赛这边认为开片的成品是废品呢????..Com
这里就要说说,所谓的开片也是有讲究的,那就是在不规则的开片上有特殊的配合呼应,大小的碎片要均匀,要有一定可以想象的空间,否则,开片就是失败的,比如,希达内抛光的那个杯子就是从杯子里面到外面非常不规律不对称的裂开了几条大纹,根本谈不上什么缺陷美,更是没有金丝银线的效果。
朗佛赛这边一地鸡毛,梅森那边也不行,他们抓紧时间又烧了一窑,结果也不理想,这次虽然没有碎裂了,可是由于在烘干瓷坯的时候控制不好,烧出来的东西居然变形了,这倒是有些像元代烧制的高足杯了,这对以欧洲瓷艺领头羊的梅森瓷厂工艺室来说,简直是太丢人了,如果传出去,那必定成为业界内一个大笑话,对企业的品牌影响是有着巨大杀伤力的,所以,梅森队又要赶着烧第三窑。
造成梅森队出现那种现象的原因其实就是瓷坯风干的时间不够,表面上看那些瓷坯似乎都干透了,可实际上在杯子的内部,尤其是高足与杯子的结合部,是瓷胎比较厚重的地方,没有干透的瓷坯进窑煅烧时,那些没干透的地方自然会变形了,这还算是好的,如果严重的就会产生气泡,这样的现象就是在现代化生产的流水线上也是会发生的。许多人买回去的瓷碗瓷碟,都会在足底部分发现一些小点点,就像青少年脸上的青春美丽痘那样,一些人以为那是釉层没有喷好造成的,其实不然,那就是瓷坯里含有少许的水分子,刚进窑受热后冒出来造成的。
为什么在这些基本工艺上两个大厂居然都出了错?这就是现代工业化制造瓷器的结果,在流水线上,各种瓷泥的搅拌和压模成型,风干和喷釉层几乎都是自动化的,没有谁会用手工去干那种低端又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工序,等到他们到了这里,没有了流水线上的自动化,让这些几乎很少手工操作的技师技工们去干他们并不熟悉的工序,不出错才怪了,这好比当今生产自行车都是机械化了,哪怕是再好的工匠,让他用水管子去手工做,十有八九会失败,不是这里遗漏了,就是那里不对劲了,许多传统上的手工工艺就是这样失传了,要不,为什么还要去保护那么多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呢?就说捏泥人吧,还有几个艺人可以信手拈来?市面上卖的泥人几乎都是用灌浆法或者模压法制作的,几乎一模一样。
反观参赛的个人瓷艺大师们,这些基础上的失误却是没有,他们按部就班的就像在家里做瓷器一样,可是他们的效率就没法提高,尤其是连助手都没带的个人参赛者,尤其是在风干等环节上,他们只能等着自然风干,所以,在比赛的厂房里就出现了一个怪现象,比赛第一天,一开始大家都在抢时间,抓紧时间制坯,等到瓷坯做好了,他们没事了,就到外面仨一群两一伙的闲聊,还到外面的餐馆里的聚餐,有些人在一起还相互交流,似乎大家面对的是开卷考试,相互抄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