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九儿(1 / 2)

花巾泪 花巾少爷 6950 字 2021-12-11

门庭外,二人寒暄一番,左穆才彬彬有礼的问道:在下冒昧,不知大夫高姓?祭大夫温和一笑说:公子有礼,鄙臣祭姓,祭邑人士,蒙国君高举,忝居卿位,让公子见笑。左穆这才知道,这是郑国的总理来了,赶紧行礼。

祭大夫送过太夫人,还未面君。回国途中便决定先和这位公子会会面,上君心中估计也记着见这位公子,自己主动出面,提前安排的好一些。于是开门见山的说道:公子毋需多礼。国君多次言于吾等,说公子心怀大义,手握智珠,奈何公子无世俗之心,弃辅政的心思。而今,世事不同,国内变故迭起,吾等甚为担忧。为国计,唯公子出面,方能为国君排忧解难,公子应允,乃吾国之福,吾民之幸矣。说着竟然给左穆深深的躬身行礼。左穆知道,这可大不合于礼,左穆赶紧避开回礼:上大夫言重,吾乃一介山民布衣,如何当的了如此重托,大夫所言实乃过也。不过,国君待吾不薄,效力也是应当,大夫先入内堂,细细商谈,如何?

左穆心说:都这么说了,这是打着老大的旗号来的啊。

祭大夫面色大喜,心说,这公子穆才华高低不论,仅凭爽直,知礼,其人贵重便知一二。喜色连连说道:公子既已应允,吾当快马加鞭,前去君殿,早为国君排忧。吾暂不叨扰公子,先行一步,先行一步。回礼后,便升车凭轼而去,路上不禁心中暗自惊讶,这公子穆,与我并不相识,似乎早已料到自己会来,又想到国君曾言公子穆的先知言语,难道此人真的精通卜筮之术,带着疑惑向君城快车驶去。

左穆看着远去车辆感叹:这位大夫为官玲珑剔透,言语礼仪无一不精,总能让人心生亲近,不简单呐。刚想吩咐千叶备车,不想千叶早已把车备好。心想,这妮子都快成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自己心意看的倒通透。

千叶深知自家公子不喜跪坐,便细心的为公子做了一个厚厚的垫子,灵巧的手还在垫子面上修了几朵莲花。惹得左穆说拿来垫屁股太过奢侈,千叶却说:公子常说屁股比脸大也,大者贵重也,千叶深以为然,惹的左穆直翻白眼。

所以,左穆还是在舆塌之上见到了那几朵清新素雅的莲花。

戎仆子无见自家公子升舆入座,便操辔驭马,向国都缓缓驶去。

一个多时辰便进入都城,左穆不由感叹,十几年了,城都面貌依旧,只是地面多了一些坑洼,哪有一点国都的气派,也不翻新一下,刷刷墙,铺铺地也是好的,想起自己的那个世界,三天一小修,五天一大补的,再看看如此都城,竟是如此的简朴,对九儿倒生了不少感叹。

九儿依旧不失为君之道,听祭大夫说左穆要来,竟然早早的在殿外等着自己,倒让左穆有些惊讶。二人见面,当着司宮和殿卫不好多言,只做礼仪寒暄。

入殿后,九儿带着左穆进入内宫,屏退左右,这才深深一揖:先生,寤生悔矣,当年先生之言置于脑后,才生今日变故。九儿向先生赔罪,望先生赐教。那一脸的悲伤和略带红肿的眼睛,绝非作伪,倒让左穆心生恻隐。红衣婢女手持铜盉,为左穆和国君添好温饮,九儿挥了挥手说,汝可退下。那红衣婢女躬身退了出去。寤生,左穆心中一闪,什么?

九儿见先生不语,开口说:先生觉得,吾......那叔弟,是否真的是自刎而亡?左穆心中暗赞,说:上君果然心思更加精进。九儿摇摇手说:先生,无外人在,勿需多礼,称吾为九儿就好,这个名字如今也就先生称呼,总能让吾心生亲近,说着苦笑摇头。吾常常想念当年的情景,先生之大义,吾等之欢笑,今日之事,吾心甚悔,只是此事颇为蹊跷,先生有何高见?

左穆叹息说:世间人心各有不同,即便贵为一国之君,也无法改变人心,公子叔之事,吾亦觉蹊跷,只是诸多关节处,想不太明白。九儿深深看了一眼左穆,悠悠的说道:先生擅卜,可否为九儿算上一策?

左穆,一肚子黄连,感情当我是神棍了。苦笑着说道:当年非吾卜算之功,乃是推测而已,令师十先生曾与吾言国君家事,吾便猜测会有如此变故,穆实无卜算之能。

九儿眼中微显失望之色,心中暗自自责,这些年过于冷落眼前这位小大先生。自己都快成老头了,你再看他,他倒好,都快回娘胎了,世间哪有越长越年轻的道理,若没有仙法,如何让人信服?先生可是长自己两年。

想着便起身郑重的对左穆行礼,说:先生责怪,九儿明白,怪吾对先生照顾不周,一心放在治理国民之上,九儿不是,还请先生责罪。

左穆是真的跳进了尿盆,一句闲话惹了这么大麻烦,真是嘴欠啊。

左穆总不能说自己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听到你的故事,根据自己那个世界历史中宫廷斗争,胡乱猜测出来的吧。只能无奈找个说辞说于九儿听:倘若太夫人喜欢上君,哪有母亲舍得自己儿子不足三岁就送了出去,如此十余年,不闻不问?而吾等都知道当时公子叔,夫人格外疼爱,先君与公子叔又经常在一起,说不好暗许君位未尝可知,未能传位于公子叔,吾私以为公子叔当时年幼所至。公子叔乃先君之子,夫人宠溺,长大之后想着先君的心思,对上君生出其他心思,也未置可否,所以其时吾等归国,吾便授九儿备重礼觐见天子,为的就是得个名声,以备不测。凡此种种皆因当时吾之猜想。

九儿依旧一脸疑惑,单手抚须,久久沉吟不语。左穆眼睛极为坦诚的看着这位心思灵巧的国君,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九儿叹息道:难怪先生当年劝吾,不要对先夫人生有抱怨,让吾多思母之恩情。只是如此十数载,吾亦如此行事。吾甚为不解?那老妇数载之前便与吾不肯罢休,勾结怂恿叔弟悖行与吾,何其荒唐?先生,吾心甚痛,实难明白?九儿愤恨的说完,把手中漆器饮壶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司宫虚入,九儿看见有人进来,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孤无碍,退下,遣散左近人等,汝亦同去。诺!司宫急忙行礼退去。左穆摇摇头说:上君当下还不是难过之时,适才吾闻上君也对公子叔自刎而卒起疑,不知可有凭据?九儿点点头说:叔弟为人直爽,性子耿直,亦对那老妇甚为孝顺,他事败后断断不会牵连到那老妇,乃其一也,其二,若生必死之心,何须事败而逃?吾叮嘱所遣之人,生擒于他,故思叔弟不会自轻性命。只是刚刚先生似乎亦对其起疑,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左穆心里整理着刚刚九儿说的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这个兄弟应该是他杀,而且起兵并非为了国君之位。左穆在这个世界中好歹生活了十几年。深知天子国礼极重,九儿治国有方,做弟弟的为了一个君位去起兵造反,极不可能,要知道这个时候九儿还是天子上卿,而且这还是新一代迁都天子,影响力极大。你敢随便杀掉天子上卿,开玩笑,不讨伐你,天子诸侯的脸还往那搁?关键是你开了这个头,大家都怕坏了礼和规矩,而他这先君之子的弟弟都多大了,能不知道这点道理?哪是什么原因,不顾一切的反他哥哥呢?

左穆便把这些分析说给了九儿,九儿静静听着。手指竟不自觉的敲着案几,那神情像极了当年的左穆的做派。

九儿突然转过脸看着左穆:不对,依照先生之言这前后两个论断似乎难合一处......左穆想哭的心都有了,心里不停的骂自己嘴贱,这雄主是真的不好糊弄啊。

想来想去,真想装一把神棍。但左穆摇了摇头,真诚的说道:当年,十先生所言,让吾生了如此揣测,大概天意吧,如实,吾亦觉的吾言甚为荒唐。初闻此事,吾心中亦惊讶不已。倒是今日,上君所言甚详,乃至吾之推断更加明朗矣。

九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先生洞察之能,吾初见先生便已了然。尤其是面见天子那一策,先君曾甚为赞叹,对吾说,寤生长大了,心思也够缜密,希望能好好治理郑国。然种种之事,先生与吾同感,确实处处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