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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场击贼之战后,原本还对新县宰颇多迟疑的内黄城内大小官吏、富户豪右,在马援面前,便只敢膝行了。
那是一场匪夷所思的仗,本来靠了内应的助力,九百多黄泽贼已经破开西门而入,但刚进城后,他们就不听头目指挥,大半人各自散开去攻击里闾抢劫富户,只有四百人沿着大道去围攻县寺。
没想到马援竟带着一百刑徒兵直接在大街上摆开阵势,火把高举让人看不出究竟有多少人。
先是一阵准确度感人的弩机乱射,吓得盗贼不敢前进,接着是就毫无技术性地持戈矛迈步向前,竟就这样将盗贼一路推回西门。
而张虎、赵尨不愧是马援看中的人,胆子也大,奉命各带三十余人来堵门,让盗贼以为自己被优势官军包围,溃乱之下成了无头苍蝇,遂大败。
黄长赶去号召各富户出动族兵出来击贼,最初时无人愿动,都龟缩在里闾坞院中自保,直到看见马援以少胜多后,发现官军要赢了,才忙不迭地出来帮忙。
最终只有三百盗贼逃走,清点人头,杀了两百多,大多数是混乱中自相残杀而亡的,连大头目也丧命众人脚下。俘获四百人,导致栓他们的绳索都不够用。
盗贼们被拔了衣裳,垂头丧气蹲在羊马墙里哆嗦,马援让投降的小头目及县中父老一个个甄别,作恶多端的拉到左边,作为修缮被毁大门、里墙的刑徒,确实是活不下去从贼,还没来得及干太多坏事的,则拉到右边,指着衣裳和热饭问他。
“可愿入伍?”
那可不得说愿意喽,不答应的正好押到另一头,充苦力。
三天下来,马援一共收编了三百名黄泽盗,让统统官升一级的猪突豨勇和刑徒兵老卒们带着,将他们练上十天后,再将其中表现优秀的人放回泽中,招募更多流民和盗寇出来。
而马援亲自在泽边竖起五字大旗招兵,体格壮的,管热饭。
至于体格弱的,为军吏缝补衣裳、编织草鞋、在泽边荒地屯田种点菽豆,总能派上用场。
在回来的人现身说法下,光管饭这一点,就让被马援打断脊梁,如今入冬后衣食没有着落的黄泽贼残部心动不已,几天就出来了百多人。
第五伦已经取消了内黄今年的租赋,不必上缴郡府,粮食直接给马援练兵用,不够还能从邺城给他匀几千石过来。
女婿就指望好丈人在来年开春时,能从内黄拉起来千把人的队伍,好叫第五伦的枪杆子硬起来,能戳着豪强后背,如今起码有五六百了。
此长彼消,曾经号称千人的黄泽盗,就这样一战丧亡,连再度崛起的源头流民,也被马援截胡了。
十月初时,内黄的最新消息传回邺城时,让黄泽贼背后的势力、贼喊做贼的督盗贼李能又气又恼,只捂着自己的左手后悔不已。
“本欲折第五伦一臂,如今竟是他先折吾一肱,痛哉!”
……
进入十月份后,第五伦这边是喜讯连连,先是南方马援大胜黄泽贼,招兵买马的计划也完成了一半。
这场仗是第五公武力的体现,让杀鸡儆猴的效果更加显著,各县宰忙不迭地将秋收账簿连同今年的租赋送至邺城。
赋,第五伦没当回事,新朝货币在关东更贱,哪怕大布黄千废除,依然无法遏制贬值,一些大城市,已经到了一石米能换两千钱的程度了。
至于出了城,民间已经恢复到了以物易物,布匹和粮食成了硬通货。
最关键的是粮食,第五伦过去在第五里,只能依靠做生意,种田辛辛苦苦积攒,可现在,靠着郡尹的权力——这还是大新的官已经所剩无几的权啊,一道政令下去,几万石粮食,却来得轻轻松松。
“果然,还是当官来得快。”第五伦看着仓中一点点积满的粮,感到了无比安全。
接下来就是分配问题了,理论上这是公粮,可和皇家经常公私不分一样,郡君也能这么玩,分的时候,当然是老实人优先、嫡系优先啦!
但也不尽是好消息,耿纯告知第五伦:“武安、涉县、武始三县送出来合计六千石粮食,在途经钦口山时,被山贼劫了!”
这真是跟黄泽盗围攻县城一样震惊的事。
一千石意味着什么?足够上千人吃六个月!
第五伦那个心疼啊,但隐忍不发,回到已经郡府中,才对耿纯道:“武安、涉县、武始三县地处魏成西北部,背靠太行山,都算是武安李氏的地盘。”
“李能做了这么多年督盗贼,势力强大,他弟弟则是铁官,据说发兵剿了钦口山不下三次,耗费官府钱粮无数,时至今日,居然还没击灭!”
“这究竟是李能无能,还是他太有能耐?”
根据马援俘获黄泽盗贼头目,审问后得到没有实质证据的招供,黄泽贼大头目背后,是有豪大家支持铁兵器的,并通过前任内黄令转交给黄泽贼。
再有黄长打听来的小道消息、郡中传闻,加上种种事情后,第五伦自己的逻辑推断。有盘踞郡中的大豪,在暗暗针对自己,通过各种小动作,不愿让自己掌控魏成的计划顺利实施。
“如此看来,黄泽贼、钦口盗背后,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朋友。”
第五伦冷冷道:“大概,姓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