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娘子是打算在长安兴造戏坊?”
莫大家听到这里,顿时精神一震。
杨丽闻言后微笑点头:“有何不可?旧年殿下在长安,曲江盛会,各方称夸。如果莫大家愿意助事,那就你我联名,结成一个艺社,不求姿色迷人,唯取声辞曲艺高超。殿下赐我芙蓉园一片阔地,大可于此造园设坊,不让神都专美!”
杨丽是见识过莫大家登台献唱时,周遭拥趸云集的场面。神都太平公主的戏坊她也去见识过,觉得自己操持起来,未必就逊于太平公主。
而且她还有一个大优势,太平公主戏坊传唱最高还是雍王旧作,可现在她天天陪雍王殿下入睡,自家产业总要关照。
莫大家听到这话,顿时也是惊喜不已,起身作礼道:“娘子仁心宽厚,愿意扶助曲中卑贱苦命,若能成事,凡所受惠者,俱对娘子感激不尽。”
“感不感激,只是其次。我也只是闲来无聊,作弄趣事。造园造坊,官路疏通,这无需莫大家操心。但访问伶艺,结社参事,我就不方便出面,还要有劳莫大家。”
杨丽这话倒也不是假的,她被雍王收入府中后,虽然得偿所愿,但出入行动也变得不自由。
不说今天这种群众围观,她自己也不能再畅游坊市、巡察自家买卖。家里商事可以托付给门中老人,但自己却闲了下来。想了好久,才想到可以搞这桩事业。钱财她又不缺,即便不能盈利,大不了自己贴补。
“明白的,明白的!这些琐事,哪劳杨娘子操心,妾自任劳!”
莫大家闻言后连连点头,她没有什么亲人,自己也衣食足用,并不热切于攀附权贵,但却天生热心,不忍见人受苦,心知这件事如果做得成,最起码对参社的平康坊伶人们而言,绝对是一个好出路。
与莫大家议事完毕后,杨丽这才出门准备回府,可是一想到来路上惹起的那些骚乱,俏脸又闪过一丝烦躁,出门登车,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担心此番出行滋扰太多,殿下或会不满。
“有什么好怕的!归家登榻,能奈我何?”
心里给自己打着气,等到车驾出曲转入坊街时,杨丽却有些意外的发现周遭静悄悄的,全无来时的喧哗,撩开垂帷向外一看,只见街面上静悄悄的,忍不住问道:“阿九,怎么回事?”
杨思勖没有答话,倒是车窗旁闪出乐高的身影。乐高一边骑着小马,一边咧嘴回答道:“回娘子,殿下今日早归,知娘子入坊,担心归路吵闹,正在坊外等待呢。”
“殿下知我出坊?有没有气恼?”
杨丽闻言后,心里更慌,连忙问道。
“仆不知。”
乐高摇了摇头,才不插嘴这种男女私情。
很快,车驾便行出了平康坊,杨丽透过垂帷缝隙见到坊外横街上多有行人伫立,黑压压的一群人,同时又有两队甲士将道路给把守住。
再往前行,便见雍王殿下正跨坐在一匹骏马上,马前站立着许多华服之人,姿态都殷勤有加。杨丽正在车内偷窥之际,却见殿下已经注意到此处,正策马向此行来,心情不免又变得忐忑起来。
“遮掩这么密实,出门又能见到什么景物?下车罢。”
很快,车外响起雍王殿下笑语声。杨丽呆了片刻,这才探身出了车厢,不待开口解释,却见殿下正勒马停在车厢一侧,并将手向她身来。她下意识将手搭在殿下掌心里,然后一股拉力便将她拉上马背,横坐殿下怀中。
“内人好赏人情风物,不喜静居。今日乘兴出游,不愿滋扰坊居民生。诸家门户安守,不必迎送扰兴。”
李潼将这娘子环抱身前,望着转步跟随来的诸家勋贵子弟们说道。
众人听到这话,连忙齐齐后退应是,只是不免更加认真打量起与雍王共骑的胡服少女。
杨丽虽然不怯场,但这样的场景也都少有经历,特别整个人都被雍王殿下拥抱着,更是紧张激动得俏脸发烫,下意识埋首殿下怀中,听到周遭议论声后,却又壮着胆子挺直了腰肢,满街人影只作无物,这一刻仿佛整个天下都在她背后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