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爷爷李治,旧年营造东都洛阳,也是在获得了一众河洛土豪真金白银的支持,才能在维持高速对外扩张的同时,还能实现政治中心的转移,逐渐摆脱关陇本位的限制。早年跟丘神勣一起倒霉的弓氏,就是在这样一个时间点,加入到政局中来。
李潼暗地里已经有故衣社那些迁民人势,如果再跟本土势力结合起来,那能搞出的骚操作不要太多。
所以李潼对张说,真是寄予不小的期望,只可惜这个小滑头成名太早、心思太活泛。大凡张说能老实一点,李潼都愿意利用手中所掌握的政治资源重点栽培其人,让张说尽快上位,成为自己切入到本土势力的一个窗口与桥梁。
当然,张说也是有左右逢源的资本,本身才能够高、有眼色,出身河洛土豪家庭,自然获得时流青睐。不独姚崇临死前担心儿孙会遭到张说迫害,甚至就连远在岭南的张九龄北上入仕,都得认干亲、叫张说叔爷爷。
不过,除了张说之外,也并不是没有别的选择,而且还是比张说还要好上许多倍的对话对象,那就是荥阳郑氏。
荥阳郑氏本身便是山东著姓,郡望荥阳本就距离洛阳不远,而且早在北魏时期便跟着拓拔元氏在洛阳瞎混。虽然屡遭打压,但残留根基仍厚。
从李潼目下的处境而言,荥阳郑氏是比远在河北的崔、李人家还要更合适的联谊对象,而且也更好把控。特别眼见到他姑姑已经在有意识的推动李武合流之后,他更需要尽快引入盟友来充实阵营,以避免逐渐的被边缘化。
心里这么想着,李潼翻看名录,见到就在这段时间里,单单郑杲造访就有五六次之多,几乎隔天就要来上一次,心中一奇,开口问道:“郑侍郎来访勤密,可有什么急情留信?”
王方庆闻言后稍作回忆,然后便摇了摇头。
“年前有约要走贺侍郎登新,时值选月只能避嫌。不想现在又是我难得从容,冷落了人情,安排人员具礼、过府回访,并表歉意。”
李潼见状后便作出吩咐,当即提笔缓书一封信件,着府员挑选礼品、一并送往郑家。
年前年后,郑杲对他帮助实在不小,不说诸故员都安排美职,如果不是有郑杲这一道选路支持,西园集会也很难维持下来。
如今时间已近三月,选月自然已经结束。通常典选的官员也会做出一定程度的调整,郑杲这个天官侍郎本来就是武三思被夺事后临时提拔上来,想要继续留任选职、或者另授美职,也是需要时局中强力人物的支持。
李潼想来,郑杲近日之所以如此频繁来访,应该是为后路筹划。
李潼当然是希望郑杲能够继续留任,吏部作为南省首曹,盯着的人不知多少,想要发展一个自己人,实在不容易,如果能把郑杲保下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还有一件事,杨相公府员几番来访,道是相公几度垂危,丧事已经布设之中,希望殿下能够得暇入望。”
王方庆又说道。
李潼闻言后叹一口气,杨执柔虽然没能成他丈人,但彼此之间情面是有,想了想之后,他便吩咐道:“抵书杨家,明日我过府探望杨相公。”
积存府事处理一番后,李潼才起身离开王府正堂,往邸中行去。
“妾等恭迎殿下归邸!”
李潼行至后堂,看到出挑站立在众女眷之中的韦团儿,先是稍作错愕,从这娘子入邸,他便一直留在皇城直堂,一时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片刻后才微笑道:“邸中不比禁中,韦娘子起居还合宜?”
“唐孺人大度和气,县主亲善下员,郑阿姨慈祥肯教,妾入居虽只短时,幸容宅内,万分感激。”
韦团儿笑容明艳,看得出在邸中待得比较顺心。
“那就好。”
李潼行向自家娘子,一把捞出唐灵舒身后用头往前拱的李幼娘,转对众人说道:“散去吧,既在邸中,不必太过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