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薛季昶意图是什么,这跟李潼关系也不大。他要的就是窦家乱起来,然后上下其手吞没其家产,窦家的财货,你们不稀罕,老子稀罕,一个蹦儿不给你们留!乐得见你前山打虎,老子后山捡柴。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在场合上,李潼也不好做的吃相太差,毕竟眼下群众侧目,他如果做得太过分,以后再想跟那些关陇勋贵们交流就有些困难。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魏元忠应该也快要赶来西京,对于这样一个常常不按套路出牌的能臣,李潼也是心存几分忌惮的,肯定不像武攸宜那么好糊弄,少吃一口饿不死,但若暴露了自己真正的秘密,那就得不偿失。
所以接下来,还是继续加强巩固故衣社的内部组织,同时消化窦家台面下的资产。
随着郭元振帮史思贞解决完政绩问题而返回蜀中,飞钱业务也正式开始,第一张汇票也在长安城东市里的宝利行社开出,数额并不大,仅仅只有一百缗。
但这无疑是一个从零到一的突破,只要这张汇票能够成功的在成都城里提出钱来,业务量泉涌爆发是可以眼见的事情。
对于这件事,杨丽同样不敢怠慢,当冯昌嗣从神都城赶到西京之后,她便将财货事务交割一番,亲自返回成都坐镇,主持汇兑事务。
冯昌嗣到来不久,又有神都使者抵达,这一次则是直接召少王归都。
月前神都城里又进行一次官事调整,李潼这个司礼少卿名义上所管辖的内教坊在这一轮改革中更名为云韶府,于是李潼的官职中又加了一个职名为云韶府使,圣皇制召少王归都主持这一番官事调整。
于此同来的还有其他消息,那就是改元长寿已经正在准备,这一次召李潼归都,也是为了改元献乐。太平公主包括老太监杨冲也都在劝他,不要再逗留西京,尽快返回神都才是正事。
对此李潼也不再坚持,他留在长安这段时间,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剩下的就是持续发展,他是没有足够时间从容跟进的,再留在西京城里意义也已经不大。
而且薛季昶那里磨刀霍霍,西京群情惊疑,他该拿的好处也已经拿到不少,当然是拍屁股滚蛋。再留下来,事态如果进一步发展,进入什么不可控制的阶段,他再想置身事外只怕都不能。
所以趁着最后一点时间,他快速的将手头事务再作一番调整分配,事权下放到各个管事者的身上。长安城这里,官面上还有一个徐坚、苏约,以及京西的史思贞,只要不是大的震荡,小麻烦都能摆平。
故衣社里则就有田少安、杨显宗、李阳等人,各领诸事,每个人负责一摊业务,也都井然有序。
更远的布置,则就有刘幽求并一批入陇的敢战士,还有不太靠谱的郭元振,以及杨丽与冯昌嗣南北配合负责的飞钱业务。
这样再拖延一番,八月都已经将近尾声,可是继任的西京留守魏元忠仍然迟迟未至。这不免让李潼心生狐疑,觉得事情有点不寻常。
抛开西京台面纠纷诸事,须知今年可是要准备收复安西四镇的,李潼所以逐走武攸宜,也是希望能为此稍助绵力。在情在理,已经到了这时节,魏元忠都应该已经到任且准备助军事宜了。
但见时间拖无可拖,李潼也只能与家人们收拾细软,正式起行赶赴神都了。离开的时候,他并没有携带太多财货,只是吩咐挑出故衣社的敢战士们三百人为一营秘密跟随。到了神都之后,这些人也会是他的秘密卫队,并负责处理一些不便使用府员仗身的事情。
一路紧赶慢赶,一家人返回神都时,时间也已经到了九月中。
抵达潼关的时候,李潼才知多日前黑齿常之已经出关西进,奔赴河源担任河源军经略大使。但作为行军大总管,真正负责收复四镇的,仍是王孝杰。
至于原本的河源军大使娄师德,则入朝以夏官尚书衔拜相,原夏官侍郎李昭德,则以凤阁侍郎拜相。南省一部并出两相,足见他奶奶武则天对于这一次西征战事一洗前辱、势在必得的决心!
李潼一家行在途中,自然错过了这样一桩军国大事。当然就算不在途中,他也不可能参与进去,无非少了一个亲眼见证的机会而已。
同时,此前在途过蓝田县的时候,李潼也得讯他久候不至的魏元忠几乎在他刚刚离开西京,便入主留守府。得知此事后,他不免有些怀疑这老滑头要给他一点刺激尝尝。
但无论如何,神都近在眼前,阔别三年之久,再次返回此境,感慨不多,雄心不少。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旧年,只是不知神都人事又将如何待他。